背负命运之人

凛冽南风二号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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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序幕【5】爱意的加深,或许是悲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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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溪文回到学校,坐到自己座位上,看到兮若小脸娇红,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木溪文问。

“阿文,”她的声音很轻,“那天······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木溪文不解。

“就是放假那天······”她扭头看向窗外,“你说你能娶我,是你的荣幸······”

木溪文先是一愣,笑了笑,说:“当然,我觉得谁娶到你都是谁的荣幸。”

“阿文······”她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眼睛,“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木溪文摇摇头。

“我也没有啦······”她娇羞的说,沉默了一会儿,她接着说,“后天就是我的生日。”

“后天?”木溪文想了想,“5月7号?”

“嗯。”她点点头。

“这样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会一个让你一生难忘的地方,很美的一个地方。”

“哪里?”她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木溪文笑了笑,“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过得请几天假,你想去吗?”

“当然想,”她水灵的大眼闪着光,“什么时候去?”

“就在今天。”木溪文说。

由于两个人的成绩很好,请个假老师轻松的就给他们了,然后木溪文让兮若回家收拾几件衣物带上,兮若惊讶的问:“这么远?”然后她又摇头晃脑的说,“是不是想带我私奔啊?”

“私奔可没那么简单,”木溪文耸耸肩,“私奔的话我还得计划一下今后在哪里生活?生活成本以及如何有生活来源······”

“喂,怎么这么现实呢?”

“那这样,我文艺一点,”木溪文清了清嗓子,“我们私奔吧,去充满橘子味的农庄,去喝着麦香味啤酒看百年前古堡的始落,去带着草帽走在飘满麦穗的小路上,喝着一杯鸡尾酒看阳光撒在绿色的树叶上,映衬这翠蓝的湖水,深陷柔软的沙发里拥抱,和着窗外被大风摧残的树枝亲吻,踩着金黄色的树叶没有章法地随意舞蹈,开着车大声歌唱,这一刻你和风都在我身边,虽然会有生活的些微烦恼,但有那未来那美好的相处,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刻也恰好到了火车站,兮若一脸惊讶的问道:“阿文,不会真的私奔吧?”

“想什么呢?”木溪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去格兰地区那边,还得跨过整个大洲,还得出国,格兰地区是在奥斯尔帝国境内。”

这条跨洲铁路是在国际战争后修建的,国际战争后让全球各国都开始站队,最终形成了三个超级大国——奥斯尔帝国、东康帝国、西奥共和国;尽管坐的人不是很多,但修建的真正意义木溪文非常清楚——为了快速运兵,增强对整个帝国的控制力。

在火车上并没有多少乘客,大多都在中途就下了站,很快,整个车厢就只剩下木溪文和兮若两个人了。

“阿文······”兮若坐在木溪文对面,“我可以坐到你身边吗?”

“当然可以。”木溪文说。

兮若笑了笑,迅速起身坐到他的旁边,双手放在桌子上,像是在听讲一样端端正正的坐着,木溪文看到她这幅紧张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你坐这么正经干嘛?又不是上课。”

“哦,”她低着头,嘟哝着说,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木溪文,满脸通红,“阿文,我能靠着你的肩膀吗?”

木溪文愣了愣,脸也变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可以······当然可以······”

然后兮若试探着将头依在他肩膀上,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一笑,眯着眼睛,睡了过去,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木溪文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无声的笑了笑,也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两天后,到了海关,由于时差的问题,依旧是晚上,木溪文手上提着兮若的行李,让兮若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自己去了海关总署里见一个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惊讶的看着他。

“我要出国。”木溪文淡淡的说。

“最近局势那么紧张你还想着去国外,”男人无奈的说,“你这······”

“我带我喜欢的女孩去看看风景,”木溪文说,“怎么?有意见?”

男人一愣,然后轻轻点头:“看来你小子开窍了。”

“去你的,”木溪文白了他一眼,“明天出关,你帮我把各项手续办好。”

回到兮若那边,兮若还处于朦胧状态:“阿文······我们可以出关了吗?”

“可以了,”木溪文说,“今晚在这边休息一下,明天出发。”

在宾馆里,木溪文看着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大床,心里怒斥道:靠,那个该死的家伙!

“阿文······”兮若的脸红到了耳根,“今晚该怎么睡?”

“我睡地下。”木溪文果断回答。

“其实······没关系的······”她忸怩不安的说,“我相信你的······”

木溪文躺在大床的一边,兮若躺在另一边,她穿着带来的睡裙,白生生的大腿露在外面,诱惑力十足。

她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木溪文感觉到了,无奈的说:“兮若,你靠过来干嘛?”

“我想靠着你睡······”

“这么可不好······”

“有什么嘛······”她轻声说,“反正你愿意娶我······而且我平时在家里睡都要搂着玩偶熊才睡得着,你就当一晚我的玩偶熊······”

然后她就躺在他的旁边,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腹部,感受到她嫩滑的肌肤,木溪文紧张得要命,生怕自己把持不住,他紧闭着眼睛,竭力让自己赶快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兮若听到了木溪文平稳的呼吸声,她便凑到他耳朵旁,柔声说:“阿文······我喜欢你······”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后,两人便来到了海关,来到海关总署办公室,昨天那个男人问木溪文:“她是谁?”

“关你屁事,”木溪文不耐烦的说,“我可以带一个人出关,别跟我东扯西扯。”

“那可不行,”男人一摊手,“你得告诉我她是谁?不然我怎么登记。”

木溪文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她是我妻子!”

“哦,妻子,那祝你新婚快乐!”男人嘿嘿一笑。

走之前,木溪文朝他竖起中指。

“阿文······”兮若小脸绯红,“你刚才是不是说······我是你妻子······”

“嗯,”木溪文点点头,“那个······这是为了方便出关。”

尴尬的沉默之后,兮若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斯卡布罗集市。”木溪文笑了笑,说。

“我知道这个地方,”她欣喜的说,“听说那个地方很美,还有个爱情传说,传说那里有一对幸福生活着的夫妻,后来一个神把男孩的妻子杀掉了,男孩的灵魂因为怒火,化身成为一个与神作对的恶魔。”

“我也听过,”木溪文耸耸肩,“传说嘛,肯定会有这种传奇色彩的。”

坐上渡船,然后就到了奥斯尔帝国境内的格兰地区,木溪文拦下了一辆车,让司机把他们送到斯卡布罗集市。

司机看着这一对像是新婚夫妇的男女,笑着说:“祝你们蜜月旅行愉快!”

兮若的脸更红了。

到了斯卡布罗集市,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以及碧蓝的天空,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雪顶山脉,原野上开满了不知名姹紫嫣红的花朵,兮若走到一簇白色的花朵前,兴奋的说:“阿文,这是马蹄莲。”

“嗯。”木溪文点点头,他并不觉得这花有什么特别的。

“你知道马蹄莲的花语是什么吗?”她背着手,站在木溪文面前,“是永恒的爱!”

“永恒的······爱······”木溪文默念道,然后声音放大,“听起来不错。”

“什么不错,”她撇撇嘴,“这么美好的象征你才说不错。”

“好吧,我错了,非常美好,”木溪文笑了笑,说,“就像你一样美好。”

“这还差不多······”兮若吐吐舌头,“对了,阿文,你想看我跳舞吗?”

“嗯,想看,在学校待了这么久还没看过你跳独舞。”

“那你得给我一个伴奏,比方说······唱个歌什么的······”兮若歪歪头,秀发倾斜一旁。

木溪文想了想:“那我就唱《斯卡布罗集市》吧。”

“那首几百年的民谣吗?”

“虽然是民谣,”木溪文深吸口气,“但它听着真的很不错。”

兮若也深呼吸,站直身体,准备跳舞,她踮起脚尖,小腿绷紧形成了美好的弧度,配着纯白的长裙,仿佛融入了那白色的花簇里。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您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兮若随着木溪文带着磁性的歌声起舞,她像是一朵花在风中飘动,又像一只蝴蝶在花丛中舞蹈,她巧笑倩兮,时而舒展四肢,时而随风旋转,她的头发也随风飘扬,她的舞姿灵动飘逸,温柔而不妖艳,一回眸,那瞬间,似乎成了某种不朽,刻在了木溪文心里。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

(on the side of a hill in the deep forest green.)(绿林深处山冈旁)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tracing of sparrow on the snow-crested brown.)(在白雪封顶的褐色山上追逐雀儿)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blankets and bedclothes the child of the mountain.)(大山是山之子的地毯和床单)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熟睡中不觉号角声声呼唤)

tell her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叫她替我找一块地

(on the side of a hill a sprinkling of leaves.)(从小山旁几片小草叶上)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washes the grave with silvery tears.)(滴下的银色泪珠冲刷着坟茔)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s.就在咸水和大海之间

(A soldier cleans and polishes a gun.)(士兵擦拭着他的枪)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tell her to reap it with a sickle of leather.叫她用一把皮镰收割

(war bellows blazing in scarlet battalions.)(战火轰隆,猩红的枪弹在狂呼)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Generals order their soldiers to kill.)(将军们命令麾下的士兵冲杀)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将收割的石楠扎成一束

(And to fight for a cause they've long ago forgotten.)(为一个早已遗忘的理由而战)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您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兮若旋转飞舞着来到木溪文身边,木溪文顺势接住她,将她搂在怀里,她面目羞红,眼睑低垂:“阿文······都这个时候了······我想,你知道该说什么了吧······”

木溪文沉默许久,看着怀里的兮若,轻声说:“兮若······我很快······就要死了······”

“什么!”兮若猛的一下抬头,难以置信的说,“这······阿文,你······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木溪文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我有渐冻症,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十岁。”

兮若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东西像是被击碎了,她什么也感知不到,只知道自己喜欢的男孩有渐冻症,他就要死了。

“阿文······”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你别骗我,我不信······”

“兮若,”木溪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不,我不管!”兮若颤抖着说,“你一定是骗我的,对吗?”

“我的父母,”木溪文没理会她,紧紧将她搂住,自顾自的说,“他们都有渐冻症······”

兮若不再哭泣,而是红着眼圈静静的听他讲述:“他们生下我的时候是怀揣着巨大的勇气,想着赌一把自己的孩子不会有渐冻症,然而不幸的是我一出生便被医生鉴定有渐冻症,但这些对我当时并没造成影响,我天天和雪妍,也就是我的青梅竹马快快乐乐的上学放学,她父母和我父母都是至交,然后上小学后不久,我母亲病情加重去世了,然后我父亲也因此受到了沉重打击,病情也加重去世了,他们都没活过四十岁,然后我父母的朋友就抚养着我,学校里不知怎么的,我有渐冻症这个消息传开了,我那些同学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我,只有雪妍她每天依旧陪着我,总是牵着我的手······有的时候总感觉她像是我的母亲,她和我亲密如亲生兄妹,但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在初中时,我们四个人开车去外面玩,然后出了车祸,由于我和雪妍她在后座,在翻车的一瞬间我把她护在角落里,我们才幸免于难,她的父母却······那天以后,她很少和外界有来往,也不去上学了,不过没什么,有我在,她不会受到什么委屈,没了大人,家里失去了收入来源,因为我联系不到我其他的亲戚,只能去找雪妍的亲戚,我拿着四份死亡证明挨家挨户的求助,结果有的说自己没钱,有的根本闭门不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古话我就是在那天彻彻底底明白的,就是去找她亲戚的那天晚上,我们当时身上没钱了,想在她亲戚家借住一晚,结果她亲戚只允许她住,让我滚开,然后雪妍把她亲戚狠狠的踹了一脚,就跟着我一起出来······她就是这么一个美好、善良的少女,然后那晚我想方设法带她混上火车回家,还有一段时间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两个都饿着肚子,她把最后一个面包给了我,我让她吃,她不愿意,我们就这么纠缠了很久,最后才把面包平分了······”

兮若听到这里,轻声问:“我记得政府有救济金······”

“有,当然有,”木溪文苦笑一声,“不过那曲曲几百金管得了什么用呢?物价飞涨,那点钱还买不到几斤肉,当条件稍好一点时,我们吃过最好的菜就是肉沫土豆了,后来还有一些慈善组织要资助我们,但条件是让我们拍照,拍几张我们露出感激又带着卑微的笑容接受资助的照片,我不愿让我和雪妍的尊严受到侮辱,于是我果断将父母留下来的那套房子卖了,之前偶尔会回去住,完全搬出来住进她家,卖了五十万金,然后我就以此为基础,慢慢学着买股票,投资,现在生活过得才衣食无忧,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的泪腺非常脆弱,我母亲说我小时候生出来每天都会哭;也正是那段艰苦的日子让我明白,哭泣没有任何用处······”

“对不起,我不知道······”兮若从来没想过,他曾经有这么一个痛苦的过往,他与自己相仿的年纪,已经学会了停止用眼泪解决问题,而且他是如何抗住这么沉重的打击,这让她对他心疼不已,同时也由衷的敬佩。

“阿文,那······你怪你父母吗?”兮若抹去眼角的泪水,问。

“我怎么会怪他们呢?”木溪文温柔的笑了笑,他的目光变得很柔和,“恰好相反,我很感谢他们,他们之间那纯净、伟大、勇敢的爱情,我现在都能感觉到;我父亲是北境帝都那边的人,我母亲是南方人,他们是意外相爱的,他们后来在信上互相叫昵称,我爸爸叫我妈妈小甜甜,我妈妈叫我爸爸小卫星,一切的开始就是因为一个邮差将我母亲的一封信递错了,发到了我父亲手里,于是我父亲好奇之下开始向我母亲写信,两人逐渐被彼此无形的魅力深深吸引,然后不久两人都了解到了对方的病情,有一段时间他们都在彷徨是否该相爱,因为结局是无法避免的悲哀,但我父亲写了一首诗给我母亲,在这长情的告白以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很快结婚,有了我——花朵终会枯萎,但它的种子终会绽放出新的花朵,树叶终会凋零,但它将化作泥土,供养新生的树木,世界的一切生命终会轮回,我们无需害怕眼前的病痛,也无需在意世界的轮回,因为在这轮回的世界里,唯有爱能跨越任何维度,在每维度里验证群星中千亿生死,唯有爱能够对抗时间,在历史长河中永恒不灭;既然我们于此生相爱,又何必计较生命的长短,又何必去在意那前世与来生······”、

“兮若,他们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们也必将生死别离,但他们度过了短暂而又幸福的一生,所以尽管我的生命短暂,但我依旧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而美好就在我身边,”木溪文凝视着她的眼睛,“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认为的人生的意义吗——和喜欢的女孩牵牵手,亲亲嘴,依偎在一起,以后想着谈婚论嫁,然而我短暂的生命不允许我得到这意义,于是我想着想要其他人能够得到这人生的意义,所以我加入了‘前进科技’组织,因为我想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而不是现在这样,人们麻木而狂热,像是奴隶一样听从着帝国政府,人人都有权利去追求幸福美好的生活!而不是为了那些上层人服务!”

“兮若······”她的眼睛已经噙满了泪水,木溪文再次紧紧拥抱住她,“我也希望你也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我心里,你是一个美好的女孩,我不希望你也成为那样的人,在看到你第一刻起,我就在想这是不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遇见我梦寐的女孩······能遇见你,是我的荣幸,只是······”

“阿文,”兮若从他怀里挣脱,强忍住泪水,“不要说了,风景还没看完呢,我还想去看!”

木溪文微微一愣,轻声一笑:“好,我们继续去欣赏风景······”

走进了斯卡布罗集市,来往的人就变得多了起来,兮若一直牵着木溪文的手,不肯松开,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老奶奶正卖着花,其中许多花她都叫不出名字于是她扭头对木溪文轻声说:“阿文,我想买几朵花,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喜欢。”木溪文笑笑说。

兮若就松开他的手,走到老奶奶身边向她询问那些花的名字,木溪文四处看了看,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街头,他表情淡然,视线飘渺,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木溪文走到他身边:“老人家,我能在你旁边坐下吗?”

“当然,年轻人,”老人慈祥的笑了笑,“请坐。”

木溪文坐下,看向兮若,兮若在老奶奶的指导下似乎在将花试着别到头发上,看起来开心多了。

“孩子,”老人突然开口问,“她是你的恋人吗?”

木溪文犹豫了一下:“她是我的朋友。”

“哪有异性朋友手牵手的,”老人笑笑说,“别害羞。”

“我和她真不是情侣,”木溪文有些无奈,“我和她······没法在一起······”

“为什么?家族不允许?”老人有些顽皮的问。

“倒没那么······狗血,”木溪文说,“只是我所在的国家,已经不会允许这样的美好存在于世,而我想着要改变这一切,我得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金色光芒:“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神?”木溪文先是一愣,“如果是指一种超越一切力量的正义力量的话,我觉得不存在。”

“为什么?”

“如果神真的存在,”木溪文声音变得低沉,“那些上面的所谓领袖早就该被解决掉了,然而并没有,所以并不存在那样的神。”

“你为什么对那些领袖人物那么的痛恨?”老人有些疑惑。

“他们想奴役除了他们上层人物的所有人,”木溪文说,“他们虚伪,他们目中无人,他们借口视察,实际上到处寻欢作乐,他们以施舍的态度和平民握手,来虚伪的表示他们热爱着人民,环境恶化他们可以数据造假来自欺欺人,就像是坐在早就停止的火车上的人,闭着眼睛左右摇晃,装作火车还在运转;他们还号召着人们为国家奋斗,实际上是为了他们那腐烂的生活奋斗,他们用控制着舆论,控制着文化传播,他们想要消灭这世间的美好事物让人们变得更加愚昧,更加的无条件服从他们,他们都该去死!”

老人叹口气:“孩子,你想成为神吗?”

“成为神?”木溪文摇摇头,“不,我不想。”

“如果成为了神,那么你就可以有制裁那些领袖的力量,你为什么不愿意呢?”老人更加疑惑。

“其实在我看来,如果真的有神这样的东西存在,那么他们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生物,正如重力庇护我们不必承受生命之轻,时间则庇护我们不必承受永恒之痛,”木溪文轻声说,“尽管我们这些凡人们无法永生,会生老病死,有着七情六欲,生命本无意义,但正是因为它无意义,我们就可以赋予它意义,我认为死亡本身便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在到达生命的终点前,我们可以和深爱着的人一起慢慢老去,一起头生华发,一起看花开花落,一起追寻幸福美好的事物,大概这也是人类文明的意义吧,然而那些神可没办法,他们如果没有七情六欲,那么和机器就没什么区别,如果他们有七情六欲,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有爱上的少女或者少男,然而他们的永生在此时也会成为一种诅咒,让他们永远活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渐渐离去,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命将会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下去,所以我说······”木溪文看向兮若那边,她正开心的笑着,脸上绽放出好看的红晕,头上别着不知名的艳丽花朵,“神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物。”

“孩子,你和别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啊,”老人感叹着说,“别的人估计想成为神都还来不及,你却说神是一种悲哀的生物。”

“大概是因为我寿命不长了,看事物的角度不同,或者说只有当一个人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痛苦,他才会真正的知道平凡的幸福有多么的幸福,”木溪文耸耸肩,“这就是科学辩证法,当然,我也并非完全否认神明的存在,因为绝对的否认也是极为不科学的。”

“哦?这是什么意思?”

“科学是什么?是一种客观认识世界理解世界的方法,如果神明是客观存在的,那么神明也终将被科学理解。人类或许会有尽头,在全知全能之前科学不会有尽头,科学是方法论,并非世界观,如果神明存在,研究、利用神明也是科学的一门学科了,应用神的力量造福人类,是没有错的。”

老人点着头笑了笑:“好,我想要是这个世界上你这样的人多一些,我想上面那些所谓的领袖根本没法进行思想控制。”

“你说的很对,”老人接着说,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幽井深不可测,“在我看来永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时间到水流一点点流过,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个个离去,看着时代一次次的变化,永生是一种诅咒也是一种新的体验,或被困在无尽寿命的牢笼里或看着世界的变化,看到时间到尽头;换而言之,有目的的永生是一种享受,无目的的永生是一种灾厄,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任何的目的也将不存在了,甚至对情感也会淡漠乃至无情。”

“您以前是学哲学的吗?”

“算是吧,经历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你不也是吗?”

“对了,老人家,”木溪文突然想起了个问题,“你们这边应该还没有进行思想控制吧?”

“我们这边穷乡僻壤的,上面哪里顾得上呢?”老人说,“孩子,那个少女看起来很喜欢你,千万要珍惜!”

“嗯。”木溪文坚定的点点头。

“你是爱上她了吗?”老人突然问。

“没错,我是爱上她了。”木溪文并未否认。

“你为什么爱她?”

“其实爱情的美好就在于它的盲目与非理性,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就是因为她是一个美好的少女,美好与金钱、身份、外貌、地位无关,那是一种在世上罕见的品质,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美好。”木溪文笑了笑,说。

“其实吧,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我还是挺矛盾的······”木溪文犹豫了一下,神情明显没落了许多,接着说,“有的时候吧,人的生命的确太脆弱了,我其实也希望这个世界能有神这个东西,有神的话那肯定会有来世这个东西,毕竟我非常想······”

话还未说完,木溪文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他扭过头,看到兮若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刚才那些事似乎没发生过,她柔声说:“阿文,你可以给我戴上这朵花吗?”她将一朵白色的花递给木溪文,木溪文见过,就是刚才在原野上那名为马蹄莲的花。

木溪文想让她开心一些:“当然。”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花朵试着别到她已经束起来的头发,弄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别上,兮若撩开脸颊上的发丝,脸色绯红:“阿文,我好看吗?”

木溪文愣了一会儿,有些呆呆的说:“你简直······太美了,不可方物的美·······”的确好看,木溪文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美丽绝伦这样的词语似乎太庸俗,也许“美好得像一朵盛开的兰花”才合适吧?

兮若娇羞的笑了笑,然后她凑近木溪文的脸,合上眼睛,木溪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他轻轻将她搂住,并没有吻她:“兮若,我们回去了吧,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兮若从他怀里轻轻挣脱,眼圈发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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