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骗你。”
楚怨收回手，注意到自己提着的奶咖口袋里有吸管，拿在手里插入杯中，递给樊瑜。
“你上次在我寝殿喝的奶咖，好喝吗？”
“好喝呀。”樊瑜嘬了一口，暖暖的滑入胃里，带着甜丝丝的味道，极其美味，“今天的跟那天的一样好喝，你尝一点点就知道了。”
楚怨将信将疑的就着樊瑜碰过的吸管嘬了一口，舌尖尝到了味道，奶咖滚动下去。
“好甜。”
“奶咖就是这样。”樊瑜拿回来自己嘬着喝，为他好的着想，“剩下的都是我的，你不能再吃了。”
楚怨哈哈，“好，都是你的，侍卫那里还有，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楚怨说着，樊瑜歪头看了过去，吞咽口水，好多……都是给我的呀，可是这么多，我肚子装不下呀。
“那些都拿回去放着吧，我吃不了那么多，你买这么多是要胀死我呀。”
楚怨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后示意鬼侍卫将这些东西拿回鬼阁放着。
漆黑苍穹里的鬼圆月早已熄灭，唯有鬼市街道的明媚鬼火照亮了市区。
鬼界有一条九幽河，河水的颜色是星空蓝，俯瞰下去有星星点点，像是天上掉落下来的星星，格外美丽。
河上飘着许多河灯，如同一个个青舟小船，安稳的漂浮在河上。
有的鬼跪在河边祈祷，有的鬼在放河灯，有的鬼正在购买河灯。
樊瑜和楚怨走着，来到了这里，看见了这片美丽的景象。
好歹是节日嘛，不放可不行。
樊瑜去买了两个鸳鸯河灯，和楚怨蹲在河边，祈祷，放灯。
樊瑜撑着身体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它飘远。
“以前的鬼节，你都是怎么度过的呀？”
“不怎么过。”楚怨坐下来，找到樊瑜的手，十指紧扣，“处理公务。”
樊瑜不意外，“真的没有想过出来玩吗？”
凉风抚来，悄悄掀起楚怨的鬓发，沉寂的目光落到渐渐飘走的鸳鸯灯上，他说，“没有可以一起玩的人。”
“……”樊瑜静了会儿，脑袋枕在楚怨肩膀上，“没关系，以后我陪着你。”
楚怨眉目温柔，将樊瑜的手拉在唇边吻了一下，“嗯。”
吻完，楚怨放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温暖的眉目渐渐变得黯然起来，隔了一会儿说道。
“你之前说，你不喜欢怨这个字，其实我并不叫楚怨，生前不叫楚怨。”
樊瑜眨了眨眼睛，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楚怨手背上轻拍，打算静静倾听。
“你知道我是怎么成为鬼王的吗。”
曾经的过往早已被楚怨封印了起来，但是今时今日，他自己打开了封闭的匣子，愿意倾吐，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我的父母曾经为我取名慕笙，希望我以后能有大作为，我也承接了这个名字。”
“我小时候不仅是别人眼中的乖孩子，亦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我学什么都很厉害，生活也没有一点波折，过得很幸福。”
“父母，老师，朋友，我都有，可是某天放学回家我被人贩子绑架了……”
提到这里，楚怨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童年的恐惧哪怕是他成为了万鬼之王也难以抵消的。
樊瑜想要松开楚怨的手抚拍楚怨的背，却被紧扣着不放，樊瑜叹了口气，还是拍手安慰吧。
“我中途试过逃跑，试过联系警察，试过联系家人，但是人贩子太警惕了，每一回被发现之后，我都被打得很惨。”
“他们想将我卖去国外，因为没有通关文牒，只能翻山越岭，然后，然后……”
忽然间，楚怨的身体颤抖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是楚怨可以恐惧一辈子的。
他情绪激动，眉间的鬼火忽明忽灭的闪动，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漆黑洞中。
他想要逃脱，可巨大的引力让他逃脱不了，出不去，被迫被漆黑包裹，恐惧无限蔓延。
一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逃脱黑洞都会被吸进去，拼命挣扎，歇斯底里的挣扎哭泣难过痛苦也无济于事。
就在楚怨快要放弃的时候，漆黑的领域忽然破开了个口子，一只手伸进来，散发着耀艳的光芒，驱散了黑暗，驱散了引力。
将浑身痛苦，满眼死寂空洞无神的他拯救了。
樊瑜紧紧抱住了楚怨，手一下，一下的拍楚怨的背。
楚怨靠在樊瑜颈窝里，双手环抱住此人。
过了好久，才哑着嗓子开口。
“要翻越的山很多，他们饿了，山上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他们为了活下去，将我茹毛饮血，我还未死透，能感受到刀在自己身上割的感觉，废水煮的滚烫，熟透……”
何止是楚怨痛苦，樊瑜听到这些也做不到冷静。
他眼眶赤红，眉眼含泪，心痛到无以复加，却不敢出声，只能抚拍安慰楚怨。
比起樊瑜的心疼，现在最疼的还是楚怨。
“死后没多久，我的灵魂从身体里出来了，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吃我的肉，啃我的骨头……我害怕又痛苦，我恨他们，为此，我竟然因恨化作了厉鬼。”
“成为厉鬼后，我将他们都鲨了，我努力修炼，成为了最厉害的鬼，创建了鬼界。”
“以前的慕笙没有了……”
楚怨咬紧牙关，因为有颗鬼心，所有负面情绪如潮水般袭来，疯狂拍打鬼心。
“我为自己取名楚怨，我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我变得不近人情，所有的鬼都怕我，这样很好，非常好……”
眼眶裹不住滚烫的泪水了，就这么滚了下来，不间断，樊瑜吞吞酸涩的嗓子，佯装镇定。
“但，但是，即便你变成了众鬼都惧怕的存在，仍然没有滥杀无辜，你啊，还保留着一颗善良的心，只是嘴硬而已，我知道的，我什么都明白。”
被安慰，楚怨的情绪稳定了一点点。
“你不觉得我可怕吗。”
“不会。”樊瑜摇头，泪流满面道，“我不会害怕你，我只会心疼你，爱你，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