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火顺着声音回过头。
那人靠在路灯杆边，黄色的灯光下雪花的飘摇更加清晰，他穿着棕色风衣，黑色高领毛衣黑色裤子，头发也变回了黑色，十分温柔，和之前判若两人。
肯定是系统给玩家统一发的衣服，要不然回春的季节谁穿这么厚进游戏？
“装什么，小红？”涅火冷嘲热讽。“啊不，你要叫小黑了。”
“报复心这么强？”
“哈哈，何止是强。”涅火摆摆手。“我还说到做到呢。”涅火一个扫堂腿过去，于笑天立马躲开。
“干什么？！”
“杀了你。”涅火拿起身边铲雪的铲子直直地拍向于笑天，他再次闪身躲开。
铲子很沉，来不及改变方向，涅火一下子拍在了路灯杆上。
咣！
路灯杆被砸凹进去一块，整个路灯都晃了起来，差点对半折腰，上面厚厚的积雪掉了下来，呲地一声电流声后，灯灭了。
“不是你真下死手啊？”于笑天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涅火。“你就这么在意我说你头发？”
“我说了，下次再匹配到一起我就杀了你。”
“那不只是说说而已吗？”
“我说的是承诺。真不想死就还手啊，也不算我欺负你。”
于笑天当然清楚自己和涅火的对比有多明显，还手？
谁家高中生这么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不起，也打不过。
“其实我觉得染黑了也不丑对吧。”于笑天说道。
“当然，比你染黑了好看。”
“诶？你身后是谁？”于笑天马上转移话题，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个一直躲在涅火身后的人。
许舟磨磨蹭蹭地往旁边走了一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副班好。”
“...............”于笑天脸上表情都冻结了，还不如不问。
丢脸丢到家了。
“嘶...你叫什么名字？”于笑天皱起眉毛，盯着许舟被头发盖住的脸。
“许舟...”
“许舟...”于笑天重复了一遍。“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投靠她了？”
什么话啊？
“投靠我怎么了？你有意见？”
“有意见。”
“那你去死。”涅火又抡起铲子，朝于笑天挥去，于笑天连忙绕了一个大圈跑到许舟身后，涅火的铲子及时停住了。
许舟被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一下，却被于笑天抓住了肩膀固定在原地走不了，惊恐地抬头看着头顶上不远的铲子。
许舟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就没人告诉我密码了。
“怎么不打了？”于笑天还偏偏头出来挑衅。
“你真是从心派第一人。”涅火把铲子一扔。“怂到家了。”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护着他？”于笑天松开了许舟的肩膀，拍了拍沾上的雪。
“没打死就叫护着了？馒头泡水里三年都没你脑子发。”
“刚见面就这么不团结，以后怎么办啊？”于笑天走到旁边看着许舟。“你给她什么了？”
许舟还惊魂未定，看向涅火，等着她开口。
“你乐意说说呗，我能把你嘴缝上？”涅火说。“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整得跟我霸凌你一样。”
“没有...没霸凌我...”许舟摇摇头。
涅火默许了许舟告诉于笑天。
反正这事和剧情没什么关系，人爱钱很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给什么了？”于笑天看起来对这个事情很好奇。
“钱...”
“多少？”
“合计六千五百万...”
于笑天沉默了。
涅火早就知道会如此，饶有兴趣地等着于笑天开口说“少爷我也行”。
他开口了。
“就这点？你早说我也拿的出来啊！”
早说钱能解决还费什么劲。
之前还换各种战术，都没钱好使。
涅火身边都感觉有几个问号。“别光口嗨，光说话我还能说我家有十亿。”
我才不信。
于笑天有些不解。“你能认出来moSFA的蛇形戒指，认不出来我的项链？”
他有项链吗？
于笑天把戴在衣服里的项链摘了下来。
好像确实没注意过，光顾着玩游戏了。
“一百八十万。”于笑天举起项链。“项链给你，还你歇会儿，别老想着杀我。买我一条命，够吗？”
............不行，要砍砍价。
“我杀了你也照样能拿到项链，你死后我搜刮一顿，说不定还有别的值钱东西。”涅火没有接过来，插着兜看着于笑天。
“别老用强盗逻辑，要不然我出副本可报警抓你了。”
“你上个副本就说要报警，你也没报啊。”涅火冷眼相待。“再说，你报警有用吗？只要我还活着，就可以找到你，只要我找到你，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你。”
......不是吧？我钱给少了？
“你要多少钱？”于笑天挑了挑眉。“人不会嫌钱多，你更不会。开价吧。”
要我说，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就是“开价吧”。
“八千万。”
于笑天没想到她一下子要这么多。“不是你真随便开啊？”
六千五百万还不够，还要八千万！
“你不是说让我开价吗？出不起就别装。”涅火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即使他不给或者许舟食言，也能至少有一千五百万。
“可以。”
答应了？
“八千万？”涅火又确认了一遍。
“八千万可以，我只买你不杀我，不需要带我通关。”
赚了！！！！！
少一个是一个，还不用操心他！
“行，我要现金。不接受银行卡和转账。”人民币永远保值，万一他反手一个举报说涅火偷银行卡怎么办？
“他给的也是现金？”于笑天看了看许舟。
六千五百万他怎么现在给的现金？
世界举重冠军吗？
“不全是。五千万是现金，一千五百万是卡里的。”
“那你怎么不让他给现金？”于笑天怀疑涅火有什么敲诈手段。
她和许舟不会是一伙来骗我的吧？
“你，我信不过，我可以随时杀了许舟，你也能让我随时杀吗？”涅火说道。“你的承诺没有定金，我怎么信？”
“定金。”于笑天把项链递给涅火。“我身上实在没带钱，你要是非现在要，我也没有。”
“那你出副本要是不给我呢？”
“那你也随时杀了我。”
涅火有些憋不住笑了，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行。”
一天净赚1.45亿，太赚了！
该去买彩票了。
这哪是仇人！这是我贵人！
轻松到有些太梦幻了。
“你有钱，为什么还要当老师？”涅火把项链装进兜里。
“我也不能真在家坐吃等死啊，不然没多久钱就被我花完了。”
“你赌博？”涅火思路清奇。
“不赌啊。”于笑天震惊地看着涅火。“你满脑子都是什么？”
这孩子难道满脑子都是违法乱纪的事吗？我是不是不该给钱，我是不是该报警？
“黄赌毒你肯定占一样，不然不可能花钱这么快。”涅火也实在不明白这么想有什么可震惊的。
“呵呵，真不巧了，我一样不占。”
“那就是单纯败家。”涅火这回骂轻了点，毕竟刚收完钱。
“.........算了你这么说也不算错。”于笑天默认了。
“快来啊！还站在那里干嘛！”那个领路的男人朝三人招招手。
涅火没有立马跟过去，而是在原地踮起脚尖扫视了一遍人群。
别问为什么踮脚尖，这镇里的男的平均175以上，加上女的也不矮，至少都是165出头，把视野堵的严严实实的。
都长这么高干什么啊？把你们头全砍了，我就什么都能看得见了。
“找什么呢？”于笑天的视野倒是大，毕竟有身高优势。
“季颜。”涅火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你出来的比我早，看见她了吗？”
“没有，我以为她会和你在一起。”于笑天也看了一圈。“没分到一起？”
“没有，我那屋只有我一个人。”涅火走向那个招手的男人，许舟看涅火走了，急忙跑几步跟在她身后。
“哎呀我忘了跟你们说了。”送苹果的女人突然出现。“不过也没事，反正你们已经来了，快一起装饰吧。”
这些人的脸上都有差不多的笑容，说话腔调也像是舞台剧一样。
“没事，需要我们干什么？”
既然都出来了，赶紧做完任务赶紧回去。
“帮忙扶一下梯子，我这个有点放不稳。”男人手里拿着一堆团成球的彩灯。
“行。”涅火很痛快地答应了，扶住梯子看着男人爬上去固定彩灯。
“许舟！来帮我拿一下东西好吗？”那个送苹果的女人招呼着手。
许舟被叫了名字吓一激灵，转头看了看涅火，但是涅火没有给他任何指示，无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看既然涅火已经答应帮忙了，也磨磨蹭蹭地跟着女人走了，回头看了好几眼涅火，但是涅火都没有回头。
突然有一个人搭上于笑天的肩膀。
“嘿！教堂周围的草丛还没布置，咱们一起去啊？”
系统很明显要把三个人都分开。
“我有点懒得动。”于笑天拒绝了那个男人的邀请。“我不太会弄那个东西，还是和他们一起挂彩灯吧。”
但是于笑天待在这儿手上连个工具都没有，涅火好歹还帮忙扶着梯子。
“教堂那边的草丛那么多，我一个人有点弄不过来啊！”男人也看于笑天光搁这儿干看着，没干什么活。“你们还需要人手吗，涅火？你们人手要是够了，就让他来帮帮我吧。”
“我们...”涅火没有着急回答，笑着看向于笑天。
于笑天幅度很小地摇摇头，示意涅火不要答应这个男人。
看在你刚给完定金的份上，就先不害你了，你死了我上哪去拿钱。
“他那么蠢，把布置的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于笑天:？
“还是和我们一起干吧，等我们布置完彩灯再去教堂那里找你们。”
男人见涅火没有同意，妥协了。“好吧。”男人没有做过多纠缠，转身离开了。
“你不担心那个许舟吗？他可是自己一个人走了。”于笑天见男人走了，放下心来。
“他只是让我和他一起打副本，没说要让我必须带着他通关啊。”涅火很理所当然。“他既然决定和那个什么斯什么走了，死了也不关我事，那是他的选择。”
如果你问我，我或许会替你考虑一下去留，但是你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那承担后果的时候就别怪我。
“黑心钱啊，收着良心不痛吗？”
“不痛，我没良心。”
挂彩灯的男人慢慢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拍拍身上的雪一叉腰，满脸骄傲。“好了！大功告成了！”
一切非常正常，太正常了，完全没有副本的恐怖氛围。
正常到每一个人，每一句话都有些温馨，甚至有些快乐。
“那我们去帮别人了。”涅火松开扶着梯子的手，已经冻得发红了。
“好啊，辛苦了！圣诞节那天多吃点啊！”
“好。”
涅火转身朝着那个巨大的教堂方向走去。
“你真打算去帮忙弄教堂？”于笑天还以为她会拒绝。
“我不弄教堂，那人弄死我怎么办？”涅火像是老大爷遛弯一样慢慢悠悠走过去，教堂在所有房子的正中间，是c位。
涅火四处看，就是没有看到季颜。
她伸手去掏手机，但是发现手机不见了。
“我手机呢？！”
“没收了哦亲。”系统回话。
“还给我。”
“第一次游玩为照顾您并没有没收手机，从今往后不行了哦。”
“那个积分商店呢？给我打开。”涅火面前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面板，她快速往下滑，却没有看到手机这个商品。
“花我的积分，给我手机。”
“抱歉哦亲，商城里没有哦。”
“屁都没有你还开什么商城？”涅火直接关掉面板，放弃了。
直到走到教堂前，季颜都没有出现。
“你有看到其他玩家吗？”涅火还抱有侥幸心理，希望只是自己没注意到季颜而已。
“没有。”于笑天打破了涅火最后的希望。“就算看到了我也认不出来，都是现代人，又不是怪物，混一块我哪认得出来？”
“系统说这次有五个人参加。”涅火彻底死心了。“除去我们三个，还剩两个。”
“你不算季颜了吗？”
“我还没见到她，还不算。”涅火倒是希望剩下的两个玩家其中之一有季颜。
“你们来了啊！”那人看到涅火和于笑天来了十分高兴。“快来快来！这些灯都要挂草丛上！”
涅火接过一大捆闪闪发亮的彩灯，走到离自己最近的草丛面前，找到打结的地方，解开后抓住灯的一头，用力一甩，随便撒在草丛上。
干枯的绿植上顺着挂上了彩灯，散发出一种潦草的光芒。
“真丑。”于笑天满脸嫌弃。
“装上得了，你管丑不丑。”涅火把灯头随手扔在地上。
“这装的...真好看。”男人看着草丛硬是挤出一个笑脸。“时间也不早了，不麻烦你们了，先回家睡觉吧。”
“这就完了？”涅火睁大眼睛。
系统就这么放过我们了？
以前过任务不都是跟渡劫一样吗？今天不渡劫了？
“完了啊，还有什么吗？”
“没有，再见。”涅火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今天的主线任务未免有点太简单了吧。
“也没见着怪物，这回又是福利局。”于笑天看起来也对简单的任务感到奇怪。
“如果能平安到家，再平安度过今天，那确实简单过头了。”
谁知道到家后系统还会不会使什么花招。
“不好意思，我家比你的近。”于笑天一个急转弯拐到自己家门前，笑眯眯地看着涅火。“晚安哦小黑。”
于笑天没等涅火骂出口就把门关上了，物理屏蔽。
“.........真是给你闲的。”涅火又一直往前走，到了家门口反而犹豫了。
她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看向屋内，一切还是她走的时候那个样子，没有人来过。
涅火轻轻推开门，发出一种独属于木头的吱呀声，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她转身要关上门。
外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住木门，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那只手关节分明，手指修长，手筋因为用力而突出，青筋凸起一部分又重新隐蔽到皮肤之下，被冻得关节处带些粉红。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