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的人头粗略地画着绿豆眼睛和一撇到底的红艳嘴巴，敷衍的态度十分之明显，惨白的纸脸上木木的什么表情都没有，身上破烂的红衣却舞得很是欢快。
纸扎人头僵硬地转来转去，最后啪嗒一声直接掉了下来，一道阴森森的女音鬼叫道：“哎呀，我的头……”
她的声音很是奇怪，像是很多种声音合成在一起后发出来的，有点机械般的滞涩感。
纸扎头落了地后，整个书房弥漫了朦胧的烟雾，周离行本来是想直接上去莽的，但想到还在老宅里面住着的宋明哲几人，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果然，有了顾忌以后，做个事情都畏手畏脚地放不开，连想直接上去干架时，都得考虑一下在这里住着的那些少年们会不会被这凶残的场面吓到，直接给祖国未来的花朵给吓得要去做一个心理咨询。
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周离行手上拿出一枚早就刻录好的阵盘，直接往地下一扔，脚下一踩，下一秒，一个以阵盘为中心的蓝色大阵张开，他用这个阵盘拉开了一个不会打扰到外界的领域，在这里他可以随便莽。
直接凭空开阵法这种事情是萧景臣那种大天师才能干的事情，大部分人都是用阵盘开阵的，毕竟这玩意可以直接扔，根本不需要使用者源源不断地用灵力供给“能源”，因为阵盘在刻录的时候就已经注入了足够多的灵力。
方便易携带还好用，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就是有点小贵，还是消耗品，用完里面的灵力后这个阵盘就直接废了。
不过阵盘也有局限，就是它无法灵活机动地改变位置和范围，只能在刻录的阵盘规定好的那个范围内进行调整。
所以阵盘虽然好，但这只是对于一些灵力不够用的时候以及那些还在成长中的小天师来说。
对于那些已经是行业顶尖的领军人物来说，扔阵盘的唯一用处就是省事，但真正遇到难缠的对手时，严格规定好的阵盘反而会成为战斗中的破绽。
那些方便和快捷的好处，瞬间就会反转成为致命的弱点。
周离尘一脸无语地看着被周离行踩在脚下飞速运转的阵盘，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周离行是怎么想的，阵盘这种又贵又高大上的东西，对方到底是怎么发明出这么朴实无华的用法的？
“你踩它做什么？脚痒的？”
周离行一脸得意地摇了摇食指，道：“这个阵盘是我亲手刻录制作的，摒弃了以往用灵力催动的弊端，改成了物理发动，只需要一脚就能发动阵盘，主打的就是一个亲民，普通人也可以用～”
这世界总有人在奇奇怪怪搞创新，比如周离行总喜欢搞一些让人无语的发明，又比如萧景臣喜欢在自己的法器上面刻“滚尼玛”，啧，他们这些有天赋的人怪癖真多。
不理解，但尊重。
周离尘好奇地问：“你设计的这种阵盘，有攻击类的吗？”
周离行脸上的得意收了手，一脸大义凛然地道：“这种东西造出来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懂？”
说到这里，他还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伸手虚虚地在自己的下巴上捋了捋那不存在的胡子，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
周离尘翻了个白眼，明白了，攻击性阵盘需要的物理启动力绝对不止是踩一脚那么简单，所以……周离行口中的怀璧其罪的意思，其实就是他还没能力造出来这东西吧？
不过实际上，是他研究的这初始阵盘的局限性太大了，根本无法和攻击性阵法相容，所以才会被搁置。
那破烂的红衣放了一会儿的烟雾后，纸扎的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同时，红色的破烂衣服也在围着周离行转，不自然的笑声360°立体环绕。
可能是见周离行一直站在那里双手抱胸，除了一开始时出手扔了个阵盘之外，他就在那里凉凉地观察，一点见鬼之后的惊慌或者攻击都没有。
这模样，就好像他并没有看见面前发生了什么似的，显得那破烂红衣的表演十分狼狈，因为该配合它演出的周某人视而不见。
但是，只有蠢鬼才会坐以待毙，聪明鬼没有条件也会制造条件，只见那在地上胡乱滚的纸扎头咕噜咕噜地滚到周离行的脚边，它那咧开的大红嘴巴猛地转过来，迅速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
在那条舌头出现的一刻，周离尘立马嫌恶地撇开头，用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周离行的口袋爬到了周离行的身后。
周离尘勾着周离行的衣服带子，趴在背后将本来整整齐齐的衣服给抓得皱巴巴的，好好的高级定制款就这样被搞成了晒干的青菜。
周离行根本来不及去管周离尘的小动作，他随机抽出两张符篆包在手心里，直接隔着符篆捉住了那条冲过来的长舌头。
他捉住舌头的手青筋暴起，掌心处的符篆腾起红金色的火焰，似有要灼烧掉世间一切邪物的气势。
那长舌被火焰燎到，像一条水蛇般在周离行的手里拼命扭曲挣扎，火焰燎得那舌头都成了焦黑色，不过周离行直面火焰的手心却是没有丝毫痕迹。
周离尘从背后悄悄探出头来，伸出手凝出几个小盾将那舌头挣扎间溅出来的唾液给挡住。
她虽然喜欢打架，爱听别人被她打得哭爹喊娘，跪在脚下叫她姑奶奶，但也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碰见这种不讲卫生的鬼，她的脸上从始至终都会挂着俩字儿——“嫌弃”。
周离行掌心处的火焰越烧越大，被他捉住的这条舌头猛地一顿，突然就不挣扎了，见此情形，周离尘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向上望。
不过她没能看到什么东西，因为周离行伸手撕了一页纸，指尖灵光滑过纸面，一个个黑色的字从纸里爬出来向上冲，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头顶的东西就变成了一颗墨色的大圆球。
周离行手中的长舌消散，地上只剩下一只纸扎的诡异人头，空中还悬着一颗大球，墨色的球里不时有东西在动，像是有一只小虫在水球里练降龙十八掌。
周离尘飘在周离行的旁边，抱胸抬头看那个墨色大球，皱眉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周离行用一张御水符洗了手，伸脚踢了一下脚边的纸扎头，漫不经心地道：“可能是从古城带出来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