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禹直勾勾盯着黎年，往常清冷的眸子染上几分欲色，一时视线相触，他慌忙避开眼。
黎年并未察觉不对劲，视线下移，落到他心口处，似乎烙印着几道刀痕。
她眼神一凝，想要看清些，他已经将衣服穿上了，遮得严严实实。
她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道“师尊，修真界许多人都需要你的保护，你的修为若是倒退了，怕是……”
宿禹微怔，眼里的那些悸动和欲念悉数被他掩藏于心，他神色僵直了一瞬，开口问道
“黎儿，这其中也包括你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半晌后，黎年望着她，水眸里依旧纯澈干净，不染纤尘，然而说出的话却宿禹如坠冰窖。
“不，我不会相信你了，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像是听到了最终的审判，宿禹眼眸一瞬间便红了，他指尖微颤，神情似乎蕴含着巨大的痛苦。
“恨我吗？可曾想过杀我，若你动手，我绝不会反抗。”
他亲手将刀尖对准自己心口，逼着自己说出来这句话，不留半分余地。
黎年身体顿了一下，眉目清浅，乌黑的瞳仁落到他的身上，声音淡然，又透着一丝悲悯。
“若说没想过，那不可能的，但以你的实力地位，即便我杀了你，我也跑不了。”
顿了顿，接着道“你是这修真界的支撑，没了你的桎梏，便无人能拦得了司空苍冥，所以你得活着。”
他闭了闭眼，这答案与他设想猜测的一般无二，可为何心里仿佛被捅穿了一般，痛苦传遍四肢百骸。
“黎儿，道歉这些太过无力，等一切结束，若我还活着，我任凭你处置。”
这句话砸在黎年心头，青年眼里光芒细碎晃眼，带着黎年看不懂的情绪，让黎年心头一颤。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宿禹带给他的伤害实在太大，她敛下心中颤意，冷笑一声道
“好啊，我等着。”
而后，便快步离开了观云殿。
黎年手指轻戳睡着大觉的小灵狐，一下又一下的，还时不时撸动它蓬松柔软的尾巴。
小灵狐睁开眸子，圆圆的瞳仁瞪了主人一眼，开口咬了黎年的手指，恶狠狠磨了磨，警告着什么。
黎年睨着笑，撑着下巴看炸毛的小灵狐，不管不顾的逗弄着它。
“你就放过她的吧，它都快被你薅秃了。”江毓夏无语了片刻，伸手将小灵狐从它主人魔爪下解救出来。
黎年这才收回手来，转眸看向江毓夏，问道“你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我还以为宗主会再关你几天呢。”
“约莫前两天吧，在你从常山郡回来那天。”
黎年撑着下巴，懒懒抬眸看她，点了点头，“在缥缈峰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忘忧长老去看过你吗？”
江毓夏眨了眨眼，眉头浅浅皱起，回忆着说道“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关押我的阵法，倒还挺人性化的，至于忘忧长老我没见到过他。”
黎年心头微松去，提及阵法，她倒是想起了布结界之人，眉眼间闪过一丝挣扎，沉默几秒后，说道
“毓夏，我大概找到老头了………”
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落下，江毓夏听完后，怒而拍了拍桌子，带着几分怒气，怒声道
“所以老头是暄和尊者，我们的小师叔祖？那他为什么要装成一个老头，还收养保护了我们三年。”
黎年摇了摇头，抬起的水眸同样不解，“不知道啊，等下一次见面吧，我会问清楚的。”
江毓夏脸上的软肉鼓起，撇了撇嘴，强调道“到时候你们见面了记得给我发条讯息，我也要问清楚。”
黎年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又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不厌其烦的折腾了快要两个时辰。
每搁半个时辰，定然会响起敲门声，分毫不差。
“你这……云澈也太黏你了，你就这么纵着他来？”黎年无奈道
江毓夏唇线轻抿，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她试图给自己找补，“我没有纵着他，可他怎么说也不听…”
黎年了然的睨了几眼江毓夏，有些人放纵沉沦而不自知，若非她的纵容，又怎会有云澈的有恃无恐。
寸寸紧逼。
她无奈了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眉梢轻挑，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我还是走吧，这人不回来还好，一回来我感觉自己跟个三似的。”
江毓夏：“………”
黎年推开房门，接触到云澈的警惕凶狠的目光后，下巴微微扬起，丝毫不在意他周身恐怖气息。
妖族少主高贵稀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影响不了黎年半分。
化神初期？
看来这人速度还挺快，妖族独天得厚的修炼速度让她有一瞬间的嫉妒。
云澈俊秀的的脸庞睨了一眼黎年后，短暂交锋后，不约而同错开了，他奔向屋门，里面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师姐，不是说好一起去药田吗，时间都快过了，师姐怎么还不来？”他垂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她。
神情中带着的温情让江毓夏愣了一下，她轻轻的笑了，“和年年说话忘了时间，不好意思，我们走吧。”
少年唇角扬起，整齐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满脸笑意的赖在江毓夏肩膀上，声音有些欢快。
“那师姐补偿补偿我吧，明日陪我一起炼丹可好？”
迎着日光，暖洋洋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江毓夏眼里晃动着少年热忱独有的笑意，她轻声道
“好。”
魔域。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紧闭的唇齿间溢出，司空苍冥眸子阴鸷的落到噬空身上，眼里闪动的怒火几乎卷席了这片宫殿。
“你敢？就凭你也敢这么做。”
噬空披着阎野的人皮，透不进一丝光亮的眸子睨着神色痛苦而又愤怒的人，嗤笑了一声。
“我们之间从来都是相互桎梏，如今你技不如人，何必如此愤怒？”
司空苍冥调动着体内的魔气，强行压下身上的剧痛，神色扭曲了片刻，恢复了往常模样。
“少用你那些阴损的法子，有我替你挡着天道降下的怒火，你也才能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