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孟元青生生从齿间挤出这三个字。
人在哪。
他怎么会知道。
被凶了，小瓷愣了两秒，顺道冷静下来了。
她握住手机，没挂，也不说话。
对面也是。
“你找他做什么。”
一阵安静后，孟元青先开了口。
他声线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干讽。
小瓷有些分不清，他是敌是友。
郁枫有权有势时，他让她去勾引，去陪睡。这段时间，郁枫出事了，他又赶在老宅易主前，亲自上门，带她离开……
真的全是为了孟家吗……
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想他了，所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对面一阵死寂的沉默。
紧接，小瓷听到“嘟”的一声——
孟元青挂掉了电话。
“切。”
小瓷扫了眼手机，嘴里骂骂咧咧。
装什么。
她撩起照相馆门口重重的挡风帘，重新进到里面。
年轻男老板已经打印好了照片。
怎么付钱是件麻烦事。
你这能赊账吗？小瓷原本准备说。
但当她对上男人的眼神，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手机坏了，只能麻烦你和我去一趟我住的地方拿钱。也不远，就在前面。”
所幸银行取钱给麻子婆婆的时候，她多取了一万。
没想到，这钱留着，真成了救命的应急钱。
小瓷态度不冷不热，绝对不存在给人以瞎想。
年轻男老板犹豫了，右手握住鼠标没进行下一步操作。
钱不多。
出去一趟，店关门，可能会损失一笔生意。
小瓷能理解。
“我去拿吧，照片留在这，顺便我再抵押一件我的……”
她今天出门没戴多余首饰，只有一对双c耳环，以及左手手腕，用于遮疤的手链。
手已经在解手链了。
小瓷想了想，及时刹住车。
手链六位数，耳环四位数，她现在缺钱，手链留着以后换钱。
“耳环。”
“可以吗。”
小瓷询问他的意见。
年轻男老板瞥了眼她放在桌子上的耳环，点头说：“可以等你。”
“行，那我快去快回。”
小瓷原路返回，进门撞上胡阿姨。
胡阿姨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面找不见厕所，回来上个厕所。”
小瓷笑眯眯扯谎。
“孟小姐，要不等会吃了午饭再出去？”
胡阿姨改不过来。
私下两个人待着，她还是习惯叫她孟小姐。
小瓷没空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
她急着回去付钱拿照片。
“我很快回来。”
这次，女孩出门是用跑的。
路上往返二十分钟，小瓷回到照相馆。
年轻男店主不再打游戏了，他正拿着她留下来的耳环，抚摸端详。
看见她进来了，他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
小瓷被这一幕恶心到了。
付了钱，拿到照片，她第一时间收走耳环。
出门，她想把这对耳环扔了，因为她绝对不会再戴了。
但因为手头拮据，想想还是留了下来。卖二手也能卖一两千，没必要白扔掉钱。
回去路上，小瓷环抱双臂，低头边走边思考，之后怎么办。
她现在不知道，她的钱用不了，是郁枫做的，还是郁永德……她不可能这时候跑去问他们……只能先认了，抓紧想办法。
但在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赚钱办法。
龟速前进了十几分钟，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小瓷恍然转头，看见门口挂着的“福如东海”。
她推门进去，发现麻子婆婆家里来了客人。
：“欸小胡，小胡！”
胡阿姨：“傅馆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回去吧！都当馆长十几年了，这点规矩都不懂！”
：“就是因为懂规矩，所以我今天特地过来……”
胡阿姨：“别，阿婆出生在改革前，你照那时候的规矩办事。”
：“我来也被说，不来也被说……”
胡阿姨：“你是馆长，谁敢说你？”
：“那多了去了……我去年想招一个书法工作人员，一个月一万，底下的人把我骂了一通，欸，这都叫什么事……”
小瓷在门口观望了一会，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直到胡阿姨发现了她。
“小浠，小浠回来了啊。”
不得不说，胡阿姨有自己一套。
这称呼变的，小瓷措手不及。
“胡阿姨，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胡阿姨笑着回答了她，转头又变脸，“还不赶紧走！”
“这是？”
和胡阿姨差不多年纪，穿着黑色布鞋，黑色长衫的“傅馆长”，目光都落在小瓷身上。
他一眼认定，这小姑娘不是这镇子上的人。
“关你什么事。”
胡阿姨对这个“傅馆长”很不客气。
小瓷在一旁看戏，也不主动介绍自己。
“你这人……我都说了，我也是他们叫我来的……”
傅馆长委屈喊冤。
“你赶紧走，不走，我拿扫把了。”
胡阿姨吓唬威胁他。
“行行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说罢，这个“傅馆长”真走了。
小瓷望了眼门口，问胡阿姨：“这人是？”
“他啊，他……”
胡阿姨刚要回答，锅里的花生伴随焦味，冒起了黑烟。
“我的花生！！”
看见超级致敏物，小瓷赶紧离远了些。
“完了完了，这锅花生还能吃吗？”
胡阿姨一边懊恼，一边补救。
小瓷见状，又望了眼门口。
“胡阿姨，我要再出去一趟。”
“啊，你还要出去啊？”
“嗯，马上回来。”
手里的照片都没来得及放下，小瓷快步追上了傅馆长。
“傅馆长。”
“欸？”
傅馆长面露疑色，没等他问，小瓷主动开口道：“我是阿婆的孙女。”
傅馆长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就是阿婆那个从小送养出去的孙女？”
“是。”
小瓷应声。
听闻，傅馆长很是感慨：“你都回来了啊……”
在这里，年长一辈聊起麻子婆婆的“丫头”，必定是叹气连连。
十几年不回来的白眼狼。
麻子婆婆都生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小瓷能想到孟沅浠在云梨镇名声有多臭。
“嗯，回来了。”
连早年送走的孩子都回来了，那就代表，麻子婆婆这次，是真的命不久矣……
“哎。”
傅馆长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