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
黑瞎子这点小动作，让解雨辰炸毛，一下站起身。
霍老太被解雨辰的一惊一乍吓了跳，不明所以道。
“解子，你怎么了？”
黑瞎子面上不动神色，也装作不知情，微微仰起头看着解雨辰。
太欠揍了！
解雨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面不改色，装作看案子的样子探身去看那张照片。
“这第15具尸体有可能在哪？”
黑瞎子掏出一支钢笔，抓过解雨辰的手，开始在他手上画那栋楼的侧面图。
解雨辰挣了下，但黑瞎子抓得极稳，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这点挠人心肝儿的痒意。
“整栋楼一共七层，13个人的尸体分布在不同的房间……”
或许感到解雨辰认命了，黑瞎子轻微用力捏了捏，还用大拇指指甲盖轻轻挠解雨辰的手腕。
这人惯会装腔作势，面上依旧是正派的神情，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案子身上。
“这13个人都是在其他地方被淹死的，这个楼里一定有淹死人的大面积积水，所以楼上不可能有，你们再好好找找车库和一楼吧。”
几乎在黑瞎子收笔的瞬间，解雨辰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可那两个民警其中一个对解雨辰道。
“解当家，容我们再看下齐先生画的图。”
这简直是死后还要鞭尸，解雨辰面无表情将自己手递出去，让民警重新临摹到纸上。
霍老太见交代的差不多了，便对解雨辰说。
“解子，齐先生既然已经了头绪，那我就不打扰了，你继续作陪一下。”
在以前，霍老太也经常提前离席，让解雨辰继续招待，他都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一次，他真是恨不得先一步霍老太先走，话到嘴边又成了。
“好的，奶奶。”
黑瞎子闻言忽然一笑，对霍老太挥手作别。
霍老太一走，那两个民警见到两位爷氛围不对劲，干脆也抱着资料撤退，回去继续调查。
解雨辰好歹风里来雨里去两辈子，经历过的尴尬场面数不胜数，很快脸上就浮起一抹既不亲近也不疏离的笑来。
“黑爷，霍奶奶给你安排了住处，我先带你过去，有什么吩咐你就和我说。”
话音刚落，黑瞎子忽然站起来，倾身而来，落下阴影将解雨辰遮去大半。
“花儿……爷，那就有劳了。”
他着重于前两个字，后面“爷”字几乎忽略不计，将字咬得亲热又暧昧，落得解雨辰耳里，耳根竟有些微微发烫。
解雨辰根本忍不住地瞪了黑瞎子一眼，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解雨辰以为黑瞎子或多或少会说些什么，但对方硬是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似乎，压根儿跟自己不熟。
解雨辰曾无数次构想自己与黑瞎子重逢后，自己会对他采取怎样的态度，对方又会对自己采取怎样的态度，到最后他认为自己一定会有很长时间不会理他。
而事实摆在这里时，他又落了下风，他似乎永远不是这个老男人的对手。
送黑瞎子到了霍老太安排的四合院，对方也没有任何邀请的话。
解雨辰心也沉了下来，转身就走。
他去了趟公司，再回家时月亮已经高悬。
解雨辰回到房间，像是肌肉记忆一般去拆了一盒泡面，端着出来的时候，看到窗台又被摆了一排的乌龟。
“乌龟，乌龟，我看你就是缩头乌龟！”
这次，他罕见地没有去将那些乌龟全部扔下去，而是在泡面这三分钟时间里，去好久没开火的厨房煎了鸡蛋。
他只会些简单的菜式，平日最擅长的就是泡泡面，但看到那些乌龟。
解雨辰想起了自己的胃病，其实这辈子他已经算是比较注重身体健康了。
且不论三餐都吃了些什么，至少还算是规律。
解雨辰将鸡蛋加到泡面里，端着泡面来到窗台，心想，黑瞎子是迷上玩乌龟对对碰了吗？
大的小的，五颜六色的，还按大到小排列。
解雨辰拎起最大的一只，这只眼睛上还画着墨镜。
“果然是乌龟王八蛋。”
它背上还托着一只粉色的，头上别着一只小花，解雨辰气笑了。
“你才是乌龟王八蛋！”
解雨辰回到自己的私人王国，似乎小时候短暂但美好的童真也显现了些。
吃完泡面，解雨辰回到阁楼。
这里很狭窄，堆放的东西很多，但对解雨辰来说，很有安全感。
他垫脚费了些劲，将置物架最上那一格的东西取了下来，这是一只等人高的木匣子。
解雨辰才打开匣子一些，里面炫耀宝光，就如虹倾泻而出。
等匣子全开，就算是久经富贵之人，眼睛也会被这璀璨奢靡之物所灼烧。
最上摆着一顶点翠赤金九翟冠满镶珠玉宝石，以及三对同样奢华的博鬓。
其间，洁白如云玉革带。
而下，衣裳以鲜艳纯正的华国红为底色，衣领边缘绣着如意纹，衣身绣满美轮美奂的图案，金色丝线织出龙凤呈祥，再往下，宽大飘逸衣袖袖口处花朵绽放。
最底，则是一双百花登云履。
解雨辰自上而下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衣物间更小的一个木匣上，他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正是那枚刻着小花，还有牙印的身份识别牌。
当时诸葛无尘在他濒死时，在他耳边让他去那块夫妻合葬风水宝地，说黑瞎子给他留了东西。
解雨辰活了下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挖掘。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旨意，解雨辰一直等到自己逐渐掌握解家话语权，有了自己的心腹。
他在十八岁那天，生日宴会开到一半时，他偷偷溜了出去，去到那里，把东西从那块地里取出来。
这古匣用了特殊方式封存，丝毫没有腐坏痕迹，它就在这儿等待，历经沧桑在这儿等待了半个多世纪。
它等待解雨辰出生，然后又等待解雨辰十八岁成年那天找到它。
这期间太有宿命的味道，以至于那时候解雨辰心中生出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
他已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