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过你们的故事，至今为止，仍觉得不可思议。”司泊虞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沉静地看着傅倬衍。
“你比我认识明焕的时间要长，从他的经历和性格来看，不管是对爱情、友情还是亲情，他都不会一次性盲目地投入自己的所有感情。”
听到这话，傅倬衍将情绪稳定了下来，没打断，安静地听着。
司泊虞对傅倬衍的态度很满意，看得出只要提到明焕，这位暴躁的傅总还是愿意给他一点基本的尊重的。
“我和明焕认识快三年了，”司泊虞接着说，“不管你信不信，他都是对我有过好感的。”
果然，他刚一说完，傅倬衍的脸便沉了下来，好在没有打断他的话。
“但他一直在对我进行试探，一次又一次地测试，我能不能接住他的喜欢。”
“他可能前一秒给我爱，后一秒又冷酷地收回去。”
“这是考验，他对我、对左家人，都是这样。”
“不会轻易全身心去爱一个人，保护好自己脆弱的感情，这才是明焕真正的样子。”
看着傅倬衍不断变幻的表情，司泊虞轻轻笑了一下，“和你没关系，他应该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
“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去证明我对明焕的爱，这并不是因为我幸运，而是我知道明焕想要什么。”
“而你，曾经仅凭短短的几个月，在明焕最美好也是戒备心最强的年纪，得到了他不掺杂任何权衡和猜疑的爱。”
“傅倬衍，在被明焕所爱这件事上，你的天赋无人能及。”
像是被雷击中，震撼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傅倬衍觉得喉咙艰涩，眼眶格外发烫。
心跳如鼓雷，胸腔震得发颤，但嘴唇像是被粘黏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你浪费了，这怪不了任何人。”司泊虞总结道。
傅倬衍不知道司泊虞是什么时候走的，他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隔空甩了一巴掌。
是他活该的。
他的明涣并不好追，并不是一个很会爱人的人。
可明涣愿意相信他，给过他机会。
那六年，明涣从来没有试探过他，对他毫无保留纯粹地爱着。
是他傅倬衍不识好歹。
他硬生生把明涣给他的唯一的例外给浪费摧毁了。
“傅总，明晚的饭局，您亲自去吗？”秘书给傅倬衍打电话的时候，这人正坐在车里。
他的车子停在左明焕别墅外边。
除了他的车，还有其他几辆黑色低调的车子。
一看就是左家人派在左明焕身边的保镖，没有他傅倬衍，左明焕依旧过得很好，甚至更好。
发动车子之前，傅倬衍将自己怀疑左明焕在自伤的情况告诉了对方，然后开车驶离。
要他放弃左明焕是不可能的，这是他唯一的念想。
在此之前，他要先处理好公司的事，整理完自己，再来找左明焕。
回京城第一件事，傅倬衍便是准备参加晚上的饭局。
公司的资金缺口不小，国外他爹和他哥已经自顾不暇，傅倬衍再次变成了当初没有任何退路的样子。
他没有了靠山，也没有了资本。
这一次，他还失去了左明焕，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争取。
公司的未来，他和左明焕的未来……
“傅总好大的架子啊，怎么现在才来。”
这次的合作方是从国外回来的，国内的公司企业，在左家的授意之下，根本没人敢搭理傅倬衍。
“抱歉林总，有点事耽搁了，我自罚一杯。”傅倬衍顺手拿起了桌子前面的酒杯，一仰头尽数饮尽。
其实傅倬衍并没有来迟，他来的正是时候，但既然甲方说他迟了，那他就是没来早。
“傅总好酒量啊。”林总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起身又给傅倬衍倒满了酒。
“我这个人呢，在饭桌上不谈生意，就是喜欢喝点小酒，可惜酒量不好。”林总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不像傅总，海量啊。”
说着，林总的目光落在了傅倬衍眼前的酒杯上。
傅倬衍只得拿起酒杯，“我陪着林总喝。”
“那敢情好啊。”林总笑看着傅倬衍，“我这一杯，傅总怕是能喝上六杯呢。”
闻言，一直站在旁边的秘书立马黑了脸。
傅倬衍这些天天天熬夜写策划案，又吃不下饭，一直胃疼的厉害，这酒要是喝下去，不是要了人的命吗？
“林总说的是。”傅倬衍直接拎起了分酒器，“林总随意，我干了。”
“哎！”林总挡住了傅倬衍的动作，“这分酒器的一杯，怕是只有三杯的量吧？”
明晃晃的针对，那酒倒出来，还是有五六杯的量的。
可傅倬衍有求于人，“那就两杯。”
“还是傅总豪气啊！”
林总笑得脸颊发红，饭桌上摆满了精致奢侈的饭菜，可他一口未动，全程都在压着傅倬衍喝酒。
期间傅倬衍去了三次洗手间，每次都吐得几乎要将整个胃部吐出来。
林总并没有要放人走的意思，傅倬衍强撑着只能回去继续喝。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林总也怕出事，主动提出结束。
傅倬衍胃部像是被火烧着，又像是有一把冰刀在搅着，疼得他额头直掉冷汗，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我送林总下去。”
“好啊。”
秘书小聂看着傅倬衍脚步都有些发飘，想要上前搀扶，但却被拒绝了。
他望着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傅总，给肥头大耳的林总亲自打开了车门。
脊背依旧挺直，可小聂看在眼里，却觉得心口发疼。
不用去查，小聂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左家的人安排刻意为难傅倬衍的。
傅倬衍又何尝不知道呢？
他只是觉得，这样似乎是在赎罪。
送走人之后，在炫目的灯光之下，傅倬衍似乎看到了当年被人灌酒为难的左明焕。
身体摇晃了几下，傅倬衍看到秘书小聂朝自己跑过来。
眼前一黑，傅倬衍晕了过去，当天晚上被送到了医院洗胃。
这下即使是傅倬衍想要折腾着继续开几千里的车去找左明焕也没机会了，整个人躺在病床上，单薄得像是一张纸片。
“傅总，周总晚上的局我给你推了吧。”傅倬衍胃疼到连打止疼针都没用，小聂实在看不下去了。
傅倬衍虚弱地摇了摇头，“周三明涣要去复健，我要赶在这儿之前把公司的事处理完。”
“周总也不是个善茬，说不定又是……”小聂将左家蓄意针对的话咽了下去。
“明晚的局至关重要，不能不去。”
傅倬衍刚说完没多久，手机便震了两下，左明焕给他发的消息。
——明晚有空吗？一起看个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