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顾悦灵在后街二村纵横交错的巷道里穿梭，最后停在了一家工艺品店门口。
“到了。”她推开门，招呼我一起进去。
工艺品店不算大也不算小，占了两间门面房。不过可能是里面摆了太多货架的关系，显得有些局促。我们径直往最深处走，一直到收银台才停下。
收银台没有人，顾悦灵有些意外，怔了一怔，对我说：“老板娘可能在后面忙，我进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我。”说罢，从收银台旁边的小门往店后面走了进去。
我不知道顾悦灵到底要干什么。买东西？不太像。找人？倒是有可能。
过了好一会儿，顾悦灵才从里面出来。她依然是一个人，不过却是换了一身衣服——连衣裙、短袜、皮鞋都消失不见了，换上了一件套头卫衣、运动裤，光脚踩着拖鞋。
“换上吧，你身上这身刚才在仓库也是弄得一身灰。”顾悦灵手中抱着一件卫衣和一条运动裤，似乎是给我准备的。
“谢谢。”我心怀感激地接过来，然后试图通过小门去往店后面。
“你干嘛？”顾悦灵叫住了我。
“进去换衣服。”
“在这儿换呗。”她说，“这家店没什么客人，不会有其他人来的。”
“……”我指了指她，“可是你在这儿啊？”
“你一个大男人，害怕我占你便宜不成？”似乎是因为已经向我暴露了太多秘密，现在顾悦灵对我说起话来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什么虎狼之词都不在意了。
“到底不合适吧？”我还是犹豫。
“你进去更不合适。”顾悦灵指着店后面说，“老板娘在里边儿呢。”
顾悦灵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没再推辞。不过作为一名绅士，我还是得多少顾虑一下，所以我刻意走到距离收银台最远的货架背后去换衣服，这样除非顾悦灵刻意要看，不然应该是看不到我换衣服的模样的。
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顾悦灵拿给我换穿的卫衣和她身上的是同款。
该不会是情侣装吧？
“给我。”
这时，顾悦灵突然冷不丁从货架背后探了个脑袋出来。
“还没换好呢……”我赶紧用卫衣挡住上半身。
“有什么好遮的，又没什么好看的……”顾悦灵端详着我的身体，“哎呀，你居然有腹肌？”
“没什么好看的就别看……”我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想看才看的，只是来取你换下的衣服。”顾悦灵把我脱下来的衣物拿走了，“我拿进去洗了。”说完，她似乎是走了。
我松了口气，准备把卫衣往脖子上套。哪知道还没套上去，顾悦灵就杀了个回马枪，很快又出现在我面前。还好我反应快，放弃了穿衣服，迅速用原来的姿势挡住了身体。
顾悦灵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问：“然叔，你的衣服可以机洗吧？”
“可以。”
“快洗十五分钟可以吗？”
“可以。”
“能烘干吗？”
“都行。”
“那用什么口味的洗衣粉？”
“别没话找话行吗……”我破防了，干脆不挡了，“你要看就看吧。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谁要看你啊！”顾悦灵做了个鬼脸，转身走开了。
我换好衣服，走回收银台，发现顾悦灵去了店后面还没回来。刚才听顾悦灵说老板娘在里面，我不想贸然打扰，所以决定就在外面等顾悦灵。
等待的时间百无聊赖，我就在货架之间闲逛，随意看看陈列的商品，打发打发时间。
这家工艺品店各色各样的玩意儿都有，其中陶器最多，有一排货架摆着的陶器还专门贴了一块牌子标明是老板娘亲手制作的，并且还都是非卖品。
既然不卖，还摆在货架上干嘛呢？
我不禁产生了些许兴趣，忍不住仔细欣赏这些老板娘制作的陶器。看了一会儿，我倒没看出什么端倪。说实话，东西都很普通，非要说有点特色，那就是每一件陶器上都画了一把小小的红色雨伞，应该是某种标记吧？
这个标记自然而然地让我联想到一个人。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当年我们乐队的键盘手，她当年有个习惯，就是爱在她的东西上画一个雨伞标记，只不过她那个雨伞标记不光有雨伞，雨伞上还画了几滴雨。至于原因，她说是因为她名字里带个“雨”字。
“然叔！”
就在这时，顾悦灵回来了。
我离开陈列着老板娘作品的货架，往收银台走去。收银台除了顾悦灵外，还站着一个女人，应该就是老板娘了。
“然叔，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衣服也是她和她男朋友借给我们的。”顾悦灵介绍说。
我面带笑容地看向老板娘。她是个透着温婉气质的女人，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虽然比不上顾悦灵，但五官称得上端正，加上她一身居家服，透着一股轻熟女的魅力。
但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面前的女人，明明面容和蔼，但我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不是她的本来面目。
难道是因为今天经历了顾悦灵自曝真面目，所以现在我看谁都不对劲了吗？
我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我看到老板娘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瞬间，我认出了她。
“胡雨涵？”
“陆然？”
我们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真当我要生出一种重逢故友的欣喜时，胡雨涵却突然右手握拳，毫无征兆地朝我脸上招呼过来。
咚！
重重地一记直拳，差点打得我当场去世！
“胡雨涵，你疯啦？”我痛苦地捂住脸。
“雨涵姐？”顾悦灵也被吓了一大跳。她迅速站到了我和胡雨涵之间，像是怕胡雨涵再打我。
胡雨涵刚才脸上的温婉气质彻底消失了，而是换上了痞痞的表情。她甩了甩打我的那只手，似乎是刚才那一拳也反噬到了她的手指上一般，用责怪的语气问：“陆然，你怎么回事？这样软绵绵的一拳都躲不开？”
“你管这叫软绵绵？”恰好收银台有一面镜子，我拿起来照了照，“大姐，脸都被你打肿了好吗？”
“活该。”胡雨涵毫无歉意，“这是你应该得的。我还没打够呢。”
“……”我放下镜子，“行。咱们出去打，一次彻底解决。”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