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丫头，你知道我这是什么地方吗？出售魔药给炼金坊这种……嗯？这是……”
老婆婆见着安可拿出的翠绿魔药，一阵迟疑。脸上神色几变，过程像极了嚎叫石堡里某男子。
安可本不打算出手生命原液的，倒不是她多稀罕这东西——怎么说这些魔药都是她自己炼制的，手提箱里那么多，还不乏有部分残次品，稀罕什么都不会稀罕这东西。
不过，要说一点都不心疼，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炼制这东西的许多原料，都是非常难得。
日华露、初开龙葵这种之类的东西，花点小钱还能买到。可是像万年青、夏博拉草根茎这些，就连星落森林里也不容易找到。就算抛开全部，光是底料星落湖水，那也只能在星落收集——多久后才会再回那个杂乱却温馨的小屋，安可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去炼制生命原液这种药剂了也说不定。手提箱里的那些瓶瓶 罐罐,或真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纪念品?
但消耗品这种东西,说到底还是要消耗的嘛。况且她只是心疼,又不会肉疼,箱子里还有 那么多嘛。
再说,浪费了那么多材料,晨星都没可惜,安可她为什么需要可惜呢话说回来,晨星 应该知道她的材料被浪费了一大堆吧?应该?
只是现在安可考虑到,曾在石堡里拿出药剂时,兰比尔的态度。如果生命原液真的珍贵, 那么在夏暮这样的地方露手,会不会吸引些别有用心的人,这是值得留心的事。
可是小心太多,连最基本的出行需求都满足不了,那还是别了吧。还是那句话,人不至于 抱着大饼饿死吧。
这样一份晶莹剔透的魔药，与这阴森森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是……”
“这是生命原液！”
老婆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凡妮莎已经高声惊讶地喊出来了。
“小个子，你有这种东西？早拿出来呀，这东西老珍惜了，还愁没有下家。”
早拿出来过了，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从石堡里出来的。安可无言。不过那会钱德勒小姐，似乎并不清醒的样子……
“嗯，”老婆婆顿了顿口气，淡道，“能容我查验片刻吗？”
安可不置可否。
凡妮莎自然不赞成，但凡妮莎的意见并不重要。
老婆婆才不顾凡妮莎那恶狠狠的眼神，将手覆在瓶身上，仿佛仅这样就能辨别药液的真伪，之前兰比尔也是。虽然魔药确实有散发出独有的魔力气息，但这种气息是能通过特殊手段消除或作伪的。
一般查验药剂，为求稳妥，还是会有一些特殊的试剂或方法。像兰比尔与这位老婆婆，如此自信于自己的判断，会是对这种魔药熟悉到了什么程度？
不是说珍惜吗？怎么会接连遇到经常使用生命原液的人？安可觉得该是太巧合了吧。
片刻，老婆婆仿佛已经有了自己的定论。
“两位朋友，不是老身怀疑，实在是生命原液这种东西真品难得。而它的仿制品，生命药剂太过泛滥。而不知仍留存多少的稀释品生命药水，依旧充斥市场。
“呵，曾经那群蠢材，自以为是加工稀释那位的作品。觉得减轻了副作用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损毁了它最重要的作用。”
牢骚了许久，像是终于倒出了多年以来的积怨。
不过，安可倒是注意到了些东西。“那位”，是指晨星女士吗？生命原液的副作用原来能被稀释处理掉，不过看样子现在不认为那是副作用了。不对呀，难不成那种眩晕，还算是好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安可不自觉摇摇头。
“哦，看来这位朋友你也是这么想的。”
看来老婆婆会错了安可的意思。不过，对于安可与凡妮莎现在来说，她高兴就好，钱袋子装满，一切都好说。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地商量下，交易的问题。”凡妮莎可没被转移过注意力，她可是从小耳濡目染的。谈判桌上就是战场，怎么能被轻易转移话题了呢。
“这样吧，我能开价500银加尔……”
“25金戈尔？怎么不说白送呢？虽然这么一瓶魔药容量不算多，但我们都知道，生命原液的价值不是？
“相信没有哪个地方，就算不是什么炼金坊，就算不是什么卖魔药的地方，计算不是什么特别懂魔药的人，我想，他们只要有钱，都愿意收藏这么一瓶魔药的。
“更何况，我认为，每个人都愿意花上四五枚金加尔，换一瓶能救命的魔药，对吗，女士？”
在了解到自家手上还有如此居奇的货物，凡妮莎底气一下足了起来。买卖，总有一方卖来一方买，底层逻辑还是落脚在供需关系上。只要自家有足够让人心动的东西，那么就能拿捏住买家的心理。
能肯定对方对货物的渴望，就更能掌握住交易的主动权。家族传承的思维，以及从小到大积累的见识，让凡妮莎在此刻言辞强势。别看凡妮莎总是冲动得不得了，但总归她也是以商起手大家族的女儿。
凡妮莎能看出，这位店家对于魔药的渴望。情绪与欲求就是翘板，用言语夸大自家的物品，以态度展示对货品的自信，这些也是平添砝码的关键。
在谈判上占据先机，这可是刻在钱德勒人骨子里的东西。
“这位……朋友，”被凡妮莎这么点破，老婆婆不觉得有多舒服，但注视那翠绿的液体，终究也是无可奈何，“请让我把话说完。
“如果你们想，我这里还有六枚金加尔，不过能不能拿到，还得看你们的本事了。是吧，我的朋友……二位。”
老婆婆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朴素而发黄的卷轴，能从散发的魔力波动感觉出来，该是某种不甚牢靠契约书。
猜也猜得出来，这是一份欠条。很明显，老婆婆说的金加尔，并不在她这里，而是在那份卷轴上签下名字的人手中。
这是要以债抵债嘛。
还是说，把我们当免费的收债人了？凡妮莎又觉着心中忿忿。如果说之前这店家只是想占便宜，现在不仅想占便宜，还想白雇佣她俩？这这这……
眼瞅着凡妮莎又要说些什么，安可却是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凡妮莎的衣角。
安可大概明白了这位是几个意思了，凡妮莎眨了眨眼，也意识到了这点。
是啊，她们可是在夏暮城啊。
“哼，六枚金加尔，当然值得。”凡妮莎迅速进入了状态，“不过，让我们亲自去拿，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这部分差价，值得与不值得，是吧女士？”
“这个嘛，当然，我是说，我想我可以补足一部分差价。”
说罢，见老婆婆扒拉开一旁的柜台上的诸多药瓶，显露出其中三瓶不怎么显眼的药剂。瓶身上边都积了灰，不知是猴年马月就放在那边压仓底的旧东西。
瓶中的药液清澈透明，就连魔力波动也不怎么散发，好似就只是普通的液体。
“我们同意了！”
不等凡妮莎再多还价，安可居然直接就满口答应了。为此，凡妮莎还别扭地瞥了安可一眼，仿佛在埋怨安可怎么就这么好满足。
那种没有魔力波动的魔药，是不是魔药都还值得商榷呢，怎么能值几个钱嘛。
不过它就是价值不菲！
安可能知道那东西也不容易，或者说那东西本就不属于常规的魔药。无用之水，这是它的名字，这个称呼还是安可从晨星笔记上见着的。不同于寻常魔药，需要调合多种材料，经过复杂的手艺制作，有些还需要特殊手段存储。无用之水需要的材料仅仅一种，不算常见，也不算稀有。
阙魔根，没错就是这个东西。无用之水，就是阙魔根汁液的浓缩物。准确的说，是大量、海量的阙魔根精华，反复浓缩提纯，最后才能得到那么一点的，纯粹折磨人的炼金过程产物。
它的用处只有一个，能让喝下的魔药效果失效。对，是直接失效！
无论是有益魔药还是毒药，只要不是立即生效那种，都能化解。就算是某些已经生效的魔药，无用之水也可能对其发挥作用。
并且，这东西的使用方式，只需要沾到皮肤就行，真的方便。
这种东西并不算珍贵，毕竟这种炼制过程，让普通人去做，也不是不行。只是海量的阙魔根，以及长周期的炼制时长，以及产量收益过少，使得这种东西基本不会有人愿意炼制。
毕竟，炼制无用之水，大多还是为了解毒。可每种毒药，大抵都有自己的解药，直接炼制解药可比这东西轻松地多。
可是无用之水的泛用性，可不是哪种魔药能比的。
安可很清楚，那东西就是无用之水。无用之水的鉴别相比其他魔药很简单，这东西能吸收魔力，但却不散发出来。远远感知过去，那里就像魔力的真空区。但实际精神力透过去，才会发现其蕴含魔力充足——这种物品能自敛魔力的作用，被称为“阙魔根效应”。
这种实用价值远超其本身价值的魔药，难得极了。
关键是，如果连无用之水都辨别不出的家伙们，怎么会能轻易拿出生命原液。
“嗯，”老婆婆满意地点点头，“成交？”
安可一把接过那张卷轴。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