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北方的人，很难理解没有雪的冬天。
所以当感受到，即使已经到了十一月的时间，空气中的气温依旧温暖，令人感到惊奇的同时，也会爱上南方的冬天。
彭城，城内军营。
在原本军营的基础上，往外扩大了十倍不止。附近的百姓，都被迁往了城中央。不止是这里，而是整个彭城，近八万人口，全部都被集中到了城中央的固定区域。四方城门，都建立起了军营，既是守城，也是守人。
而那些原本的守城军，这会都成了苦力，正在成片成片的拆解房屋。将大块的石头，和沉重的横木搬到城头。
中军大帐外，篝火旁，插着几条穿好的鱼，已经烤得焦香四溢。围坐着火堆，坐着两个人。
庚辰和曹青鱼。
从火堆旁拔起一只烤好的鱼，递交给曹青鱼。见对方没有伸手接过，庚辰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怎么，主帅给你的东西你敢不接？我命令你，接着！”
曹青鱼看着面前的烤鱼，蹙了蹙眉，接了过来。
“对嘛，尝尝，本将军的烤鱼水平，可是陛下都亲口夸赞过的。绝对让你吃了一条，就想吃第二条。”
自顾自的拿起一只烤鱼，庚辰直接撕咬下一大口雪白的鱼肉。腌渍过的烤鱼，美味异常，令人食指大动。不消片刻，大半烤鱼都被庚辰吃进肚里。从身旁拿过一壶酒，大口的灌下，真是享受啊！
看着呆坐在一旁的曹青鱼并没有动手上的烤鱼，庚辰心有不解。
“吃啊，怎么不吃？难不成，你小子因为名字里有鱼，就不吃鱼吗？”
曹青鱼眉头紧皱，没有去动手中的鱼，而是开口对庚辰说道，“我并非是不爱吃鱼，只是没想到，你只是来叫我吃鱼。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要去巡视，以防敌人夜袭。”
在曹青鱼说的时候，庚辰已经将剩下的半条鱼全部吃净，手中剩下一条完整的鱼刺。对于曹青鱼刚刚说的话，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要是不吃，剩下的这些可就都是我的了。”
听到庚辰如此说，曹青鱼直接站起身，一手拎着烤鱼，想要扔下，却又觉得不合适。犹豫片刻后，曹青鱼转身，准备离开。
“喂，你要去哪？”
“你虽贵为主帅，皇帝近臣，但现在这是在战场，不是任由你儿戏的地方。玄武之盾五万儿郎，我带出来的，就要由我再带回去。”
“回来，坐下。”
“恕难从命！”
曹青鱼的强硬并没有令庚辰生气，相反，见到曹青鱼这般，庚辰笑了笑。
“真有事和你说。”
背对着庚辰，保持着随时迈步离开的状态，曹青鱼不打算转身。
“有事你就说吧，说完我就要去运营、巡城了。”
“我要说的，就是你运营、巡城的事。”
曹青鱼迟疑了片刻，询问道，“怎么，你还不会说，我积极过头了？”
“你说的没错，你真的积极过头了。”
被庚辰的话激怒了情绪，曹青鱼转过身，愤怒的盯看着庚辰。
“你最好能对你说的话负责任！！！就算你是皇帝近臣，等回到晋州，我定会向景帝参你一本。”
庚辰收敛起玩闹的表情，正色道，“参不参我，如何参我，那是你的自由。但现在，我是这支平南军的主帅，你就必须要听我的命令。”
“我现在命令你，不允许再进行夜间巡视。不仅如此，还要放松警惕，减少夜间防守。”
“你、你说什么？！”
“本帅可没有重复命令的习惯。”
“你如何调配你麾下的一万人我不管，但你想把我五万玄武之盾的兄弟推进火坑，我可是会和你拼命的！！！”
听着曹青鱼咬牙切齿的说话，庚辰冷笑道，“本帅可不是什么花拳绣腿，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过两招。当然了，不仅可以决胜负，也可以决生死。”
咬紧牙关，将所有想要说的话，都重新咽回肚子里。作为从小就被作为统兵之将培养的人，曹青鱼有很强的军人执念。上下关系，等级观念，这些都让曹青鱼清楚的认识到，不能和一军主帅产生矛盾。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们领兵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庚辰的反问，让曹青鱼有些疑惑。
没等曹青鱼开口回应，庚辰继续说道，“本帅领兵来鬼州，可不是为了守这样一座破城。本帅是来平定叛军，收复鬼州的。”
“这和我巡营、巡城有什么关系！”
“你这样做，敌人怎么来偷营，敌人不来偷营，我又如何杀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一万火坚军，一直都在城外，只要有人来攻城，就是一个死。”
曹青鱼心中一颤，“你，你在把彭城当饵？！”
“还不算太笨。”
虽心有愤怒，但曹青鱼却又无力反驳。从军事的角度来说，庚辰如此布局，的确是一招妙棋。
“我明白了，我会命令下去。”
对于曹青鱼的反应，庚辰很满意。只有这样思维，才配作为自己手下的主将。
“将玄武之盾分兵，按照二、二、一的配置，城内留守两万。剩下的，你率两万，再选一靠谱将领，领兵一万。潜出城去，埋伏在外。我料定，不出两天，南语城定会前来攻打我们。”
曹青鱼重新审视一番站在对面的庚辰，如此来看，自己对于此人的第一印象还真是需要改观一下。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烤鱼，曹青鱼撕下一块肉，放入口中。
“味道还不错。”
“配上酒，滋味更香。”
……
南语城，议事厅。
白奉先听完了孙波图的汇报，大概知晓了昨夜发生了什么。此时白奉先心中，既有愤怒，也有震惊。
温问情坐在白奉先一旁，对于孙波图所说的情况，同样也陷入了沉思。
强悍的敌人，奇特的武器，两千人打两万人。就算这两万人是未经过战争的新兵，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击溃。
“此事有蹊跷，我建议等鬼州城有消息再说！”
白奉先摇了摇头，“敌人不会等我们，现在我们需要主动出击。”
温问情反驳道，“我们对敌人了解不够，贸然出击，必然会损失惨重。”
“会有损失，但我们现在只能用损失去换取有用的信息。敌人不会让我们这样安生的待着。且不说贵州方向三十万大军压境，守在彭城的这些未知战士，可不是来守城的。从对方仅用两千人，就敢连夜袭击吃掉长风所率的两万人。足见对方的主帅，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他们是被派来征讨我们的，或者说，其目的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彭城或南语城。他们是要平定整个鬼州。如果我们不对他们采取行动，他们很可能会继续深入，甚至直接去攻打鬼州城。”
“我还是保留意见。让敌人先动，他们就会暴露出更多的讯息，我们只有掌握足够的讯息，才有可能打败他们。”
白奉先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探讨，在其心中已有了打算。
“温问情留守南语城，等胡雀归来，以守城为主。切不可让贵州来军，进入鬼州。我会亲率二十万军，前去围攻彭城。不管我遭受到什么样的打击，南语城都不许派出一兵一卒。等待鬼州城方向派兵救援我。”
看着白奉先坚定的眼神，温问情知道，此时的自己劝不住这个男人。既然劝不住，那就不劝了。
“孙波图！”
“属下在！”
“马上传令，你代替胡雀去袭营，让胡雀马上赶回来守城！”
“谢温将军，属下定不辱使命！”
说罢，一脸兴奋的孙波图就转身离开。原本想要喊住孙波图的白奉先，被温问情拦下。
“孙波图出身西秦四大家族，征战沙场是才是他的宿命。你不能一直把他拴在身边，那样才是对他不公平。”
“你让他把胡雀换回来守城，是打算和我一起出征。”
“既然劝不住你，那我就不劝了。反正，这一次，你休想要再丢下我。刀山火海，我都陪你闯定了！！”
本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温问情握紧拳头向自己示威，白奉先只能住口。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好，那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去会会彭城守军。”
在白奉先同温问情二人，整军待发之时。南语城的消息也被蒙子凡快马加鞭送到了鬼州城，亲口转述给诸葛流云。
一同听取此事的，还有薛云风，商洛。
此时鬼州城，一已筹备有二十万大军。其中五万，为跟随荡寇军，一路从河州而来。算得上是精兵强将，其中大部分都是西秦军伍“五子太保”的骑兵。
看着诸葛流云沉默不语，薛云风和商洛相视一眼，都很是焦急。
许久后，诸葛流云才缓缓开口道，“想不到，那火坚军，竟是如此战力无双。”
“军师，别再犹豫了，小四、小五现在需要我们派兵支援！”
派兵吗？
诸葛流云微眯双眸。
“是要派兵，但不是往南语，也不是去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