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怨灵蜂拥而来，但好在西域的每一座城池都有可抵挡怨灵片刻的阵法，短暂的护住了一城人的平安。
瞧着狰狞的灰色气团闪烁着各种狰狞的面孔，城中是不绝于耳的哭泣吵闹之声。
城主是个炼气后期的中年修士，将城内有意愿的修士集合起来，但乱境之中也不乏贪生之辈。
“城主，依我说，这方城就没必要守了！”一个干瘦的男子咬咬牙说道。
“就是，就算外面的怨灵肆虐，只要我们这些修炼者汇集起来，顺利逃出并不是什么问题。”
城主眉心似有怒火凝聚，犀利的目光一扫人群中有些蠢蠢欲动的人：“说的什么屁话，我们走了那些城里的凡人怎么办？等死吗？”
还未等这些人说话，城主一手抬起指着最开始说话打的干瘦男子，炼气后期的威势顿时爆发出来：“王三，我记得你娘子才刚刚怀孕吧！”
“城主，我——”
“还有你，李似，你老娘在这里活了一辈子，你这是要放弃你娘嘛？”
“我——”
“行了，都别说了。”城主不耐烦了一挥手，打断众人的话。
“本城主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城主，愿意和我出城抵抗怨灵的跟我走，其他人自便吧。”
说完城主气势不减，率先朝城外而去。
站在一方楼角上的安姝微微侧头，任由狂风呼啸着素白的衣衫，“玄老，你说这人修得是什么道。”
玄老目光紧紧跟着朝城外而去的城主，以及身后人越来越多的队伍，其中赫然有着方才提出自保的王三和李似。
“神女，以他的境界兴许还没有悟出自己的道，但我知道这是人性。”
一行抵抗怨灵的队伍，近乎七成都是人族修士，其他的诸如妖族等修者早已在城中匿迹，人族似乎天生就比其他种族更有集体之感。
崇明道人在一旁接话：“明知不可为而可为，趋利避害是本性，但善良者保护无辜者也是人性。”
安姝黑眸神色倏然微动，随着下方一人的动作看去。
是方才那个“酒疯子”，此刻的他似乎又恢复了浑浑噩噩的模样，嘴里一边嘟囔着，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酒壶，浑浊的双眼循着漫天的怨灵朝城主方向的另一侧而去。
“吼——”
眼见着小城上空的阵法威力越来越弱，下一刻又有一股灵力注入阵法，一群炼气修士将自身灵力注入阵法之中，但对于笼罩一方小城还要抵抗怨灵攻击的阵法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坚持坚持，等附近岩山宗到来就有救了！”
城主的眼神放到正在注入灵力的一土色灵袍的年轻修士：“道友，你岩山宗的师长需要几时能赶到。”
“此处离宗门不远，这怨灵声势庞大必然知晓，只要坚持一刻钟，以宗门老祖元婴的实力定然可到。”
城主点头，旋即大声说道：“都听到了嘛！岩山宗会来解决这些怨灵，只要我们坚持一刻钟！”
话音落下有不少修士附和，脸上洋溢着笑容。
安姝几人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以几人的神识这方小城被完全笼罩，一丝声响异动都逃不开几人的注意。
玄老和崇明道人站在安姝身后半步位置，两人视线交叠，眼中具是疑惑。
神女这是干嘛？
不知道啊？
脚力从小城这头走到那一头，一刻钟早已过去，那一群炼气修士还在咬牙坚持，体内灵力空空的，不少人都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家当，灵石摆了一地，此刻也是暗淡宛如废石。
崇明道人看着一地的萧瑟，满城都是风雨欲来的肃静，微微叹了口气：“这方小城被放弃了。”
确实，已经过去一刻钟还有多，所有人体内的灵力运转都接近极限，无一丝人影自城外而来，不过就是岩山宗趋利避害不肯来了而已。
这也是一种人性。
“咔嚓—”阵法的一角一声细微的声音敲打在心尖。
无数的怨灵蜂拥而至，汇成一股庞大的怨气直往这个阵法最为薄弱的地方钻。
“无情无情啊~”老者的身形骤然，依旧浑浊的眼神动作却异常麻利，一只手抵在破裂之处，奇迹般的将怨灵尽数挡在其外。
“酒疯子你不要命了？快下来，这些自有我们！”周身狼狈的一行人赶到此处，目光惊讶。
显然都是认识这个在小城讨了几十年酒的老头平日里都会给他一点饭食让其活下去，城主欲要上前，但轰然一声巨响，这一方阵法轰然破裂，一道巨大的裂缝显露。
“酒疯子”此刻直面一团庞大的怨气生灵，耳边尽是刺耳的嘶吼之声。
“躲开！”城主大吼，身后的数人身形欲动就要上前将老头拉下，奈何灵力十不存一，远不如以前的迅捷。
眨眼间，老者身形微移，下一刻已置身在半空之上，周身散发着一股死寂的气息，这股气息将牢牢堵住阵法的裂缝。
往日浑浊不明的眼神此刻竟也有一丝清明，轻轻扫过这方小城，眼中是数十年浑浑噩噩的画面，顽皮小孩啼笑四周也有无数善意之手，苍老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一世凡躯也算圆满。
身形逐渐虚无，最后老者的目光看向人群后面隐匿的安姝，嘴里一串古文话语流出。
在众目睽睽之下，老者身形化作虚无散去，那一方怨灵似乎遭到了巨大的攻击，怨气骤缩，原本遮蔽天日的灰气此刻近乎缩小近半，但依旧笼罩着小城的大半天空。
安姝身后的两人神色更为不解了，如果他们没看错方才那个邋遢老头是在和他们神女说话。
说了些什么怎么听不懂？
可看着前方的神女脸色无波沉寂如水，他也不敢问呐！
众人还在怔愣往日的酒疯子原来是隐藏大佬的震惊，却见怨灵争先恐后顺着阵法裂缝钻入。
“玄一，玄二。”
“在！”两道玄色身影骤现，恭敬的站立在前方。
安姝一身衣裙变换，恢复以往紫发紫眸的模样，脚下遁光泛着寒雾的蓝色，向着城外悠悠而去，只留下一句轻言：
“解决它们。”
“是。”
方才老者的荒古古言和行为已经给了她答案，无愧于己便是自己的人道！
这方小城也不必再待下去，至于这些怨灵，于她们而言是随手就可以解决的小麻烦，但对于这方小城却是灭顶之灾。
既然随手就可解决，不妨也全一全人道五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