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陶嘉月托着腮看她，“你说大多数人要离婚时，总想着如果对方怎样怎样，我就不离了。可就算这次没离，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就会忍不住去试探，证明，抱怨，干涉，婚姻里还是一地鸡毛，自己还是一身伤痕。你说你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想重新开始，自己主宰自己的幸福。”
这也是陶嘉月最佩服苏苒的一点。看似柔弱无骨，实际却总能抓住关键点，想得透彻，做得果决。
“嗯。”苏苒轻点头，那段时间潘义铭来敲了多少次门，她把门锁都换了，连林姨都说她心狠。
但苏苒最清楚，在别人身上找幸福，只能是不幸的开始。
陶嘉月换了只手托下巴：“所以，这次也一样，你别管许漠安怎样，先问你自己，知道他和钱菀霖是假的，你开心吗？”
“开心。”苏苒脱口而出。见陶嘉月和高舒秋都勾唇，笑着看她，才想起来害羞。
陶嘉月又追问：“所以，你现在还要不要主宰自己的幸福了？”
“当然。”苏苒不带犹豫的。
“那你要怎样主宰你的幸福呢？”
“我……”苏苒双手蒙住了脸，她揉着发胀的眼睛，许久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我想重新追求他。”
这个答案，在异国他乡的无数个梦里，早就越来越清晰了。
陶嘉月也没料她如此果决，她收了撑下巴的手搁在桌上，抱起双臂问她：“如果没追上呢？”
苏苒露出脸，踌躇良久，把心里话和盘托出：“从前的我不够勇敢，宁愿错过，也不愿自己成为谁的过错。去美国的这两年，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一直都是我欠他的，这次就换我主动一次。如果最终还是错过……”
思绪纷纷扰扰，这一刻，回归平静了。
苏苒捧着脸，吸吸鼻子：“那就爱咋地就咋地吧。”
陶嘉月打了个响指：“bingo，辅导结束。”
苏苒肩膀松懈下来，她头向桌边倒去，用手肘撑着。精神高度紧张下的突然放松，她浑身酸软。
“行啊，嘉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抵挡住花萝卜的糖衣炮弹了，这思路清晰的，真是甘拜下风。”高舒秋由衷赞叹，她向来直接想干就干，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两年，高舒秋看着陶嘉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完全不给盛凌云面子。一开始还以为陶嘉月摆谱，后来发现这女人来真的，于是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陶嘉月傲娇：“我这也是现学现卖，主要是苏苏当年的样板打在那儿。”
“唉，对，”高舒秋推推苏苒，揶揄她，“再清醒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啊！”
见苏苒还是闷闷的，她又说：“别想了，都想明白了，去追不就完了？你不是和他进了一个案子吗？那个什么医药的？一起出差，一起加班，不都是机会？”
苏苒捶了捶脑袋：“对，下周刚好要出差。”
“沈倩去吗？她要是去，让她当你的助攻，”相比她，高舒秋倒来了兴致，“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跟她说，对，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剧情发展太快，苏苒去扯她的胳膊：“哎哎，你等会儿……”
高舒秋人高手长，嫌弃地拨开她的手，早就拨通了电话，她幸灾乐祸看苏苒，嘴里嘀咕：“找什么机会，凑巧不如趁早。”
“舒秋……”那头传来沈倩的声音。
“倩姐，和你说件十万火急的事……”
几个人添油加醋说得起劲，没一会功夫，快把宫斗剧的剧情编好半本书了。
结束的时候，他们拉了个群，群名叫——“许漠安项目组”。
……
卓心医药开会日。因为下午开会早，苏苒订了早上七点的飞机。
她四点半就出门了，最先到达机场，手里捧了杯豆浆，左手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三个大包子，还冒着热气。这副模样，除了行李箱上的电脑包，哪有半点精英人士出差谈大案子的模样？
等着也无聊，苏苒寻了个角落，坐在箱子上开始啃包子，来的路上太困没来得及吃。在美国待久了，她凡事都随性起来，自己开心就好，
啃了一半，其他几人也到了。
沈倩最先看到苏苒的背影，走到她面前打招呼：“小苏，早呀！”
随即瞥到她手里的包子，挺诧异。飞机场里啃包子，她也是头一遭见，笑着调侃：“胃口不错呀，你能吃这么多？”
苏苒起身，倒不尴尬：“倩姐早，在美国梦里都在馋这个！你吃了吗？”
“还没，准备去星巴克买个三明治。”
对嘛，咖啡加三明治，才是律界精英的标配。
沈倩善解人意，替她开解：“在外面待这么久，要我也买一大袋，吃撑为止。”
许漠安是和沈倩一起来的，但停了脚步，苏苒背对着没瞧见他。他从来知道苏苒是个隐退了的吃货，懒得评价，只不咸不淡从后面冒出一句：“不知道机场都配永和豆浆之类的中餐厅吗？你是要我们等你吃完再进去？”
听到声音，苏苒吓一跳，慌忙回头，看到许漠安一身黑西装，脸也黑得像早上吃了臭鸡蛋。
“不是李博衍还没到吗？等他到了，我肯定吃完了。”苏苒讪讪回，又嘀咕一句，“永和豆浆哪有小吃店里的地道？”
这模样，倒像极了他们谈恋爱时的气氛。许漠安别过脸，装没听见。
话虽这么说，但在许漠安面前吃包子，今时今日的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只好满心遗憾，把包子重新装好，提在手里。
沈倩问：“怎么不吃了？”
苏苒别扭：“好像……突然就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