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辛蕊和吴铭诧异的是，鲍钧进门后就直接蹲在地上，盯着地面，偶尔抬头看看天花板。
他们完全不懂鲍钧在干什么，简直摸不着头脑。
“果然如我所料！”
鲍钧在现场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站了起来。
吴铭立刻冲过来问：“鲍队，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鲍钧冷冷一笑：“这个现场是假的，连灰尘都是人为布置的。”
吴铭差点儿晕过去，满脸震惊地看着鲍钧：“什么？别的都可以假装，但灰尘也假装？”
不仅仅是吴铭，辛蕊也非常震惊。
她呆呆地看着那些分布均匀的灰尘，看起来显然是长时间积累的结果，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得如此逼真？
鲍钧点点头，解释道：“起初我也没想到这点，但我看到死者的脚后才发现问题。
死者脚码非常罕见，三十九码。
这里明明没有三十九码的脚印，难道他是飘着过来的？因此我确定这里有问题，可一直没想明白。
于是我又从头梳理，最后找到了关键点！”
鲍钧突然在桌子上划了一条线：“吴队，你说过，这家公司七天前宣布破产，就算整理东西也得花半天时间。
再加上前天晚上发现案件，留给这些灰尘聚集的时间顶多也就五天。
在一、二楼的话还有可能聚积那么多灰尘，但这里是十三楼，风力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五天内带这么多尘土进来。”
说得好像确实无懈可击。
但是辛蕊和吴铭还是有些疑惑，既然是造假，对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这些灰尘就这么听话？竟然可以弄得那么整齐，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尽管两个人没开口，鲍钧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的疑惑。
其实这个疑问他自己之前也有过，否则他也不会特意过来核实了。
“说到这些灰尘是怎么来的……”
鲍钧慢慢地开口，接着走向两台空调中间的位置，又用手比划了一下，“你们看这里，这地方的灰尘少了点儿，乍一看不太明显，但确实少了一些，这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啥呢？”
吴铭一脸茫然：“鲍队，你就直说吧，我脑子笨，猜不出来。”
旁边的辛蕊也是点头附和。
他们见过不少伪造的现场，但这般精巧的设计还是头一回看到。
鲍钧微微撇嘴，抬头解释道：“凶手指定是通过这两台空调把灰尘吹下来的。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凶手最初应该是考虑到了要多少灰才能掩盖痕迹，但由于空调间有空隙，如果按正常量来，肯定不够隐蔽，因此，他就增加了灰尘量。”
说完这话，鲍钧深深地叹了口气：“吴队长，你们桐乌市真是人才辈出啊，这样的心机都能想到，此案都快能被选入经典案例中了。”
吴铭有点无语：“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们？”
鲍钧连忙摆手解释：“真的没那意思，我是真的在夸赞你们。
你看连杀人手法都这么聪明的人，我都佩服呢！”
听到这句话，旁边一直沉默的辛蕊突然扑哧笑了出来。
她随即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补救道：“抱歉，平常我不爱笑的。”
“忍不了的时候也就不顾那么多了？”
鲍钧笑了笑问道，结果这次辛蕊真地没憋住，眼泪都笑了出来。
吴铭也在一旁露出笑容，随后认真提议道：“这么说来，我们能否顺着通风管寻找更多的线索？”
鲍钧翻了个白眼：“你明知故问？”
“得令！”
吴铭立刻给同事打起了电话。
忙完后他又回来了，对着鲍钧说道：“鲍队，照您这样说，凶手机会来得及吗？”
这时鲍钧正坐在凳子上沉思案情，反问道：“受害者是几点遇害的？”
“前天晚上十点左右吧。”
吴铭回答，心里嘀咕着这不是刚说过么。
“那发现尸体又是几点呢？”
“管桂霞和原凤鸣回家时大概是次日凌晨一点半多一些，可这样时间还是不太够啊？”
“差不多三小时半，应该足够了，至少离得不远。
别忘了这种公司所使用的大型空调功率很高，等咱们调查了上面的管道就一目了然了。”
短暂沉默过后，鲍钧补充道：“另外我怀疑死者并非自己撞死的，这个问题我打算回头再让秦法医确认一下。”
大约十分钟后，李沐带着几个人闯进房间，并且直接从卫生间的通风口开始了搜查。
商业区的通风管道通常都很大，足以容纳一个成人自由进出，甚至还有多余空间。
为了加快进度，吴铭立马派了两个瘦弱些的女警钻进去查看。
果然几分钟不到，其中一个便带回了消息并递给鲍钧一部手机。
里面显示的是内部少量遗留灰尘的照片，虽然不多却清晰可见有人曾手动清理过。
不过凶手显然认为他们很难察觉这点，所以做得较为粗糙。
望着手中证据吴铭与辛蕊相对无言，事情果然是这样？
既然场景被伪造，就意味着先前关于嫌疑人身份甚至是熟悉关系所有线索统统失效了。
此时辛蕊大脑一片混乱，无数假设浮现却又找不到合理联系。
良久之后，吴铭沉重发问：“鲍队，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案件正式定义为他杀呢？”
“回局里再议吧！”
说着鲍钧把手机归还回去便转身离开，“记得通知分局守好现场，在破案前任何人员不准入内，否则将以妨碍公务论处！没有例外。”
“收到，立即执行！”
再次回到单位已是深夜将近四点了。
鲍钧并没有睡觉的意思，径直前往了解剖室。
然而对于辛蕊来说就有些吃力了，之前几天本就没好好休息过，好不容易有个休假原想着好好补觉，结果还是得继续加班熬夜，这滋味可太难受了。
走廊中，鲍钧关切提醒辛蕊：“放心，我会尽快结案给你放个小长假恢复下状态，不过这期间还得准备份总结报告哟。”
“遵命！”
强打起精神回应一声后她便跟随鲍钧一起进入解剖室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