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珍馐美馔似繁星罗列,酒香仿若灵动的仙雾,缱绻于每一寸空气之中。高力士敬罢杨贵妃两杯琼浆,心间泛起荣耀的涟漪,恰似春风拂过心湖,泛起层层欢悦的波涛。白日里,他随皇帝辗转于王公贵胄的华宴之间,那桌上的山珍海味堆积如山,琼浆玉液似银河倒泻,他却唯有望洋兴叹,如饿狼盯着肥羊,空流馋涎。待曲终人散,归至高宅,仿若从繁华盛景坠入孤寂深渊,如入冷宫炼狱,四周冷寂得似万古不化的冰窖。除了小太监相伴小酌,再无美人红袖添香,位极人臣又怎样?恰似那孤峰上的独松,徒有高耸入云之姿,却难享簇拥之乐,人生寡淡无味,尽是孤家寡人的落寞与凄凉。
然今夜,江大人一家与皇帝贵妃间那真挚的亲情,如春日暖阳穿透阴霾,与宫廷中常见的虚情假意、各怀鬼胎的表演截然不同。高力士亦想沾染这喜气,尽享欢娱。见江大人伴于皇帝身侧,江大娘子酒量又未可知,而那胡姬美人正与娘娘笑语盈盈,恰似巧舌鹦鹉谄媚奉承。忆起天宝四载状元烧尾宴之事,高力士心中暗忖:当年好心邀她陪皇帝饮酒,却遭其羞辱,仿若被荆棘刺痛,此仇不报,怎消心头之恨?且她当年与状元郎大碗饮酒的豪迈模样,倒可与之一较高下,寻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方能畅饮抒怀,杀杀她的锐气!嘿嘿嘿!
高力士仿若威严的猎豹,迈着沉稳且透着威慑的步伐,目光如炬,似能穿透灵魂,径直锁定胡姬。他身着精致华服,衣袂飘飘,仿若神只降世,所经之处,似有祥风轻拂,引得众人皆投来敬畏目光。胡姬正与贵妃娘娘低语浅笑,仿若并蒂莲花摇曳生姿。察觉那犀利目光,她恰似机敏的灵狐,微微抬眸,瞬间绽出一抹妩媚笑意,如暗夜中盛开的罂粟,用笑容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试图遮掩内心瞬间涌起的惊涛骇浪。旋即,她如轻盈的蝴蝶,轻移莲步,迎向高力士,身姿婀娜,裙摆似流霞飘动。
高力士近前,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宛如雅士挥毫,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若王者降临。他低沉的声音仿若洪钟震鸣:“诰命夫人?(天宝五载,胡姬已被授予三品诰命夫人,品级与高力士同等),别来无恙。”那声音似穿越千年的回响,在胡姬耳畔激荡,令她心弦微颤。胡姬福了福身,柔声道:“高爷安好。”她的目光如灵动的狡兔,看似恭敬,却在睫毛的掩蔽下悄悄窥探,似要洞悉高力士的隐秘心思。
唐朝诰命夫人的封号等级主要分为五个等级,从一品到五品。??
?一品诰命夫人?:授予一品官员的正妻,称为“一品夫人”。
?二品诰命夫人?:授予二品官员的正妻。
?三品诰命夫人?:授予三品官员的正妻。
?四品诰命夫人?:授予四品官员的正妻。
?五品诰命夫人?:授予五品官员的正妻。
诰命夫人的封号起始于唐朝,并在宋、明、清三朝广泛实行。诰命夫人是皇帝对高官的母亲或妻子的一种封赏,属于荣誉称号,没有实权。封号的授予需要依据官员的级别和贡献,通常仅限于一品至五品官员的家眷。六品至九品官员的家眷则授予“敕命夫人”的称号。
高力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仿若狡黠的狐狸,抬手轻轻一招,侍女如灵动的仙子,立刻呈上两碗酒,酒液在精美的碗盏中荡漾,好似被困于琉璃盏中的精灵,哀怨地挣扎。“诰命夫人呀,自那天宝四载状元烧尾宴,仿若白驹过隙,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夫人当年那卓越风姿,顶碗而舞,恰似嫦娥落凡尘,月宫仙子亦难及,本公忆起,仿若灵魂皆被那舞姿牵引,头随舞转,如痴如醉。”胡姬闻之,心内暗惊,仿若惊弓之鸟,暗自思忖:这高公公定是来者不善,莫非当年之事仍耿耿于怀?高力士右手托一碗酒,左手递出一碗,目光如炬,似要将胡姬灵魂灼烧。胡姬伸出玉手接过酒碗,指尖微微颤抖,如风中落叶。她轻启朱唇:“高爷有命,孺人不敢不从。”言罢,微微仰头,酒水如涓涓细流,缓缓流入红唇,喉结轻动,饮酒姿态如天女散花,优美绝伦,引得杨贵妃亦不禁侧目,仿若被磁石吸引。
高力士却未急饮,目光如灵蛇在胡姬脸上游移,缓缓开口:“犹记当年初见夫人还是个小丫头,那一场惊艳绝伦之舞,仿若星落凡尘,令本公仿若置身梦幻仙境,久久难以自拔,然那梦境深处,似有幽影徘徊,难以言说。”他眼神中透着一丝追忆,仿若溺水之人挣扎于往昔漩涡。胡姬脸颊泛起红晕,如天边燃烧的晚霞,嗔怪道:“高爷莫要再提,陈年旧事,仿若旧伤疤,再揭则痛彻心扉,羞煞人也。”手中酒碗却不自觉紧了紧,似抓住救命稻草。
高力士轻笑一声,笑声如夜枭啼鸣,在厅内回荡,带着几分肆意张狂。“旧事虽旧,却如千年陈酿,越品越香,愈久弥醇。”言罢,仰头饮尽碗中酒,酒水如瀑布倾泻,顺着嘴角滑落,滴落在华美的服饰上,却丝毫不觉狼狈,仿若战神凯旋,浑身散发着洒脱不羁的豪迈,似能冲破九霄。胡姬看着高力士饮酒模样,心中暗自思忖,仿若睿智的谋士布局谋略,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她放下空碗,轻声说道:“高爷海量,今日此酒,可算尽兴。”话语间似有结束之意,然眼神仍带着一丝戒备与期待,仿若守株待兔的猎人,不知高力士后续会有何举动。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若被施了魔法,因他们的互动而变得凝重如铅,微妙似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高力士……
高力士依皇帝吩咐,借敬酒为由,欲与夫人搭话,引开其注意,以利皇帝与江大人密谈。他原以为江大娘子温婉娴静、端庄淑雅,饮酒必定矜持,“此女瞧着模样柔弱,定是不胜酒力,我略敬些许,意思意思便罢。”岂料此女端起酒碗,竟是极为豪爽,一饮而尽,全无扭捏之态。高力士见状,心下暗呼不妙,“这可如何是好?本想随意应付,现下却骑虎难下。”然箭在弦上,已无转圜余地。他只得一咬牙,脖子一梗,伴随着咕噜一声响,将满满一碗酒强咽入腹。只觉那酒液辛辣,如一条火线直落腹中,烧得他五内俱热。高力士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千万不能露馅,不然圣上那边可不好交代。”可心中却在叫苦不迭,只盼着这酒劲莫要上头太快,误了皇帝交代之事。
——被问得一头雾水,脑袋好似上了发条的木偶,急速转动,拼命回想:她叫什么来着……应该是姓芈吧?每日求见本公之人成百上千,这般小事,我怎会记得?他眼珠滴溜溜一转,抬手猛拍脑袋:“哎呀!江大娘子啊,你可不知江大人中状元后,辅佐皇帝治理天下,公务繁忙,那些年是何等艰辛。你为何迟迟不来京城?”小乔儿微微皱眉,眼中含泪:“我千里寻夫至京城,却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如不是太子爷好心收留,恐早已饿死街头。而他却成了陈世美了……对不?状元郎可是抱了美人归,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您可知,天宝四载,在那《端午花萼相辉楼宴群臣》歌舞诗书画盛会上,胡姬的表演,可是立了功的啊!这胡姬美人是贵妃娘娘赐了婚的,江大人怎敢抗旨呢?”
小乔儿顿了顿,又问道:“江大人若心中有我,怎会与胡姬同房?您说小夷蝉是我亲生,可这并非事实。高爷莫要笑话,我虽寻到相公,却发现他身边已有他人,他违背了当年我们在土地庙发的誓言,我当时真有死的心。所以我一直不许他靠近我。”高力士听了,心中了然:“原来如此,大娘子若不说,本公当真不知。唉,方才皇帝还命御医为你诊治不育之症,且下令近三个月不许江大人与二夫人同房。嘿嘿,不日,大娘子一家人便要随江太傅出征,此去生死难料。大娘子还需想开些,趁此机会,放下误会和女人的矜持,主动亲近江大人,为江大人留下血脉,才是正理呢!”
小乔儿听闻高公公这一席话,心中如掀起惊涛骇浪,激动不已。她心中暗自懊悔:原来是我错怪了相公。往昔与相公青梅竹马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五岁起便在一起诵读诗书,同桌而食,同榻而眠,一起偷橘子、撒尿和泥,两小无猜,情比金坚。怎就因这误会,成了如今这般局面?真是糊涂啊,竟耽误了为相公传宗接代之大事。
人在落寞之时,仿若陷入无尽黑暗,对世界、命运皆充满怀疑,消沉萎靡。而一旦有了希望之光,信心便如破土春笋,迅速生长。小乔儿此刻便是如此,她端起酒碗,目光坚定:“来,高爷,小女子敬您一杯(小乔儿因寸功未立,一直未有国夫人封号,只可称小女子)。”言罢,一饮而尽,酒水入腹,似一团火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