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对我搜魂？”
重霄道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很难想象自己表明真实身份以后，白虹仍有胆量对她施展这般高风险的手段。
“白虹，看在你和月儿的师徒情分上，你现在收手吧，我不想看你死在这儿，况且我想脱困也需要你的帮助。”
重霄道君劝说道:“我补天裂以后虽然被困在此处，无法躲避危险，但同时也获得了与天道同一规格的防御。”
“周绮钰那种催发式的攻击还好，你若直接以元神之力贴过来，真要被反噬至死的！”
周长老的攻击和扔东西去砸电栅栏差不多，虽然起不了效果，但带电的栅栏也不会伤到攻击者。
而搜魂，则相当于普通人用手去直接摸高压电，不管你有没有恶意，统统要死。
故而白虹此刻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在重霄眼中与作死无异，他实在太高估仙体了！
白虹是一句废话都不愿意回应重霄道君的，直接在其不断变化的眼神中，将手按在了重霄道君的额头上。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所谓的补天裂只是堵住裂纹而已，并不是将破碎之处修补好。”
如果重霄道君真是以身合道，彻底放弃了躯体，她就不可能再惦记着出来，连思维能否保留都不一定，第一世的萧仁也不可能将其吞噬。
毕竟一个尚未真仙境的天魔转世，怎么可能吞得掉一整个天道？
“你你你……你竟然没事？！”
白虹神色淡然，重霄道君则受到了足以颠覆三观的巨大冲击。
她刚才还在遗憾仙体不听话，自寻死路，结果对方就真这么简简单单地穿透了天道之力的守护，接触到自己真身？
“我的确没事，但你有没有事就不一定了。”白虹淡漠一笑，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搜魂之术。
重霄道君的娇躯顿时一僵，只感觉灵魂都被白虹握在手中，自己仿佛成了他指尖上的玩物一般，只能任其摆弄欣赏，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你……这不是、不是此界该有的元神强度！”
一幕幕记忆画面，一桩桩世间的前因后果，还有重霄道君最不可与外人道也的小心思，全部如流水一般涌向白虹。
从今以后，她在白虹面前不会再有秘密二字可言，和被白虹扒光了研究毫无区别。
而细细浏览着重霄道君记忆的白虹，面色则越来越冷淡，到了后期甚至有了明显的怒意。
这一世重生以后，哪怕面对流月等人，白虹的内心深处都未曾起过波澜，但现在却罕见的被破了心境。
“……”
白虹胸膛微微起伏，几乎瞬间就将心绪平复，但看向重霄道君的目光，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善意。
“原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吗？”
白虹贴合在重霄道君额前的手掌不知何时发了力，五指指尖都微微泛白，仿佛要将重霄道君的脑袋捏碎一般。
“白虹你先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慢慢研究解决！”
这时候，发现不对劲儿的周长老反倒过来安慰白虹了，生怕他怒极之下做什么傻事。
白虹缓慢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周长老，忽然又松开了手，对周绮钰柔和道:“周长老，她的确是天道碎片所化，你父母之仇是恨错了人，但她……仍是你的仇家！”
周长老在经历先前的失态后，多年来积攒的怨气其实已经淡化很多，能平静面对现实了，所以她问道:“我和她还有什么仇？”
重霄道君面色难看，像是做坏事被抓了现行一般，甚至不敢去看周长老的眼睛。
白虹也没想到自己竟无意中挖出了这么大的秘密，深吸一口气后才说道:“她以天道权能窃了你的命格，替换给了流月！”
“不只是你的命运被篡改，就连你们二人周遭的亲朋好友也受到影响，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我！”
白虹说出的每一个字，周长老都听得懂，但连起来之后她就理解不了了。
所谓命运、天命、命格之说，要么是凡俗卦师糊弄凡人的，要么是极少数修行与此有关大道的大乘才能接触，所以她真的不太了解。
白虹也不焦急，反而语气越发柔和，对周长老道:“如果没有她的操控干预，救我性命，带我上山的炼虚真君应当是你才对。”
白虹借重霄道君的记忆，已然看到了另一种命运走向，不可避免地对周绮钰生出了一些不曾有过的复杂情感，道:
“你应该是我的师尊，宋离会是我师妹，我们师徒三人才是一家。
我会平平淡淡地修行到元婴期，然后觉醒仙体，一朝声名鹊起，打遍同辈无敌手。”
“我会纠正误入歧途的仙盟，来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清洗，为仙盟续命万年。会治好你在意了一辈子的仙墟之伤，会将你和宋离带到大乘境。”
且不提周绮钰的反应，宋离在一旁是呆住了，下意识道:
“啊？”
白虹没理这笨蛋，继续道:“最后我会以八百岁的年龄，成为此界最年轻的飞升者，带着你和宋离一起。”
“而流月真君和她的弟子，则根本不会与我发生那么多接触，不过是普通同门罢了。”
在重霄道君的记忆中，白虹搞清了另一件事。
那便是流月根本没有父亲，流月不过是重霄道君分离出的更小碎片而已，目的则是尝试一种新的手段，可让她获得真正的肉身。
成功以后，重霄道君便将同样有了肉身和玄牝之体的年幼流月养在身边，以母女相称。
实际上她俩的关系，或许母女与姐妹都算？
而能与天道亲孙女的流月争锋，也足以显示出原本轨迹中的周长老是何等的天资绝代，只可惜被流月分走了大半机缘。
周长老本人也被这一连串的描述弄得有些头晕，但终究理解了白虹的意思。
白虹应是她的弟子，在第二峰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并且还会带着她与宋离飞升，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沉默了片刻，周长老忽然抬手，摸了摸白虹的脸颊，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没关系呀，就是苦了你……
可最后你不还是拜入了我的第二峰嘛，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要比想象中还深呢。”
听周绮钰语气，似是毫不在意飞升机缘被夺之事，只是欣喜与白虹的缘分。
“……周长老说的也对！”
白虹微微一怔，淡笑着回应，但再望向重霄道君时，眼中甚至有着杀意涌动，就连宋离也收敛了笑容，冷冷注视着对方。
如果没有重霄道君窃人命格，扰乱命运，白虹便不会有第一世的含冤而死，周长老和宋离也不会苦苦挣扎，守着一座名存实亡的宗门，受尽人间冷暖。
而这一切，都只起源于重霄道君一个自私的想法:她想让流月顶替周长老，夺下那伴随白虹飞升的资格！
甚至于想的再无耻一些，如果重霄道君履行她作为天道碎片的职责使命，不似现在这样还留了一手，做到真正的以身合道补天裂，不要留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连萧仁的天魔之灾都不会发生。
因为一甲子前透过仙墟入侵此界的敌人，就是域外天魔。
当然，这个想法是有些道德绑架的，重霄道君既然有了独立的神智思维，便不能再算天道的附属品了。
所以白虹不会因为重霄道君不肯赴死救世而怨恨或怪罪她，没有谁活该牺牲自己来造福世人。
但其余之事……重霄道君做的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