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叮咚。”
手机信息不断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难得宁静僵持的气氛。
雾雨偷偷瞄了一眼闭目修神的益卿，缓缓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父亲，你现在在哪？”
“父亲，你怎么没在办公室？”
“父亲，你是在家么？”
“父亲，你是在外面么？”
“父亲，你手机是静音了么？还是没电了，用不用我给你送充电器？”
“父亲，父亲。”
……
雾雨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吵到了，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挑了几个消息回答。
“在外面，没在办公室，手机静音了。”
信息刚发出去，那面就像是专门盯着手机一样，立马回复。
“父亲，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用不用我给你去送餐，外面的饭哪有自己做的安心。”
“不用。”
雾雨知道对方并不是监视自己，而是真心的询问自己在哪？一团团郁气堆积在心脏上，不过眼底隐约能看见暖意以及笑意。
谁不喜欢有人处处对自己关心，谁不喜欢回家就能有一杯暖胃的茶水，谁不喜欢有一盏为自己亮的灯。
“好吧，那父亲你什么时候回来。”
又是一个问题轻飘飘的过来。
雾雨不动声色又瞄了一眼某人，“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他跟着益卿的关系有些缓和，但还是做不了对方的决定。
“父亲，你是跟益卿在一起么？”
雾雨甚至能感受到这句话浓浓的怨气，“是。”
不是不想隐瞒，也不是没有隐瞒过。可事实告诉他，越是隐瞒的事情越瞒不住，甚至还会闹得更大。
别问，问就是亲身经历。
“父亲，你怎么又跟着他在一起？”
“今天是单日，跟在你我身边的该是我了。”
“我就知道父亲最喜欢的就是益卿，那些话都是哄骗我的。”
“父亲，父亲，你还在么？”
“父亲，是我打扰到你了么？”
……
雾雨原本将死的心彻底死了，恶狠狠剜了一眼身边人，“这不是有事情么？下一次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怎么样？”
“对不起，父亲，我只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我知道你很忙，你也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可是我每次看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害怕你不要我了。”
雾雨似是看到了那个眼中含泪，面色委屈，声音幽怨的人，眉宇间的烦躁少了不少，“不是，你是父亲的孩子，父亲怎么会不要你呢？”
“那父亲说的陪我去看医生还算不算数？”
雾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甚至看到了电话对面窃喜的眼睛，“算数。”
“父亲，完事后你用不用我去接你？”
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雾雨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年，三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不用，事情已经忙完了，准备回去了，你拿着饭在办公室等我就行。”
信息刚打完，准备发送的时候，被突然插过来的手给抢走。
雾雨见怪不怪，撇开脸看向窗外。
他这是过得什么苦逼生活，总共就有三个儿子，一个儿子心里有点问题，需要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才行，一个儿子占有欲爆棚，时时刻刻监视着自己，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儿子都看不上对方，处处给对方添堵。
草，他有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那个祸国妖妃了。
幸亏还有一个稍微正常的儿子，可是事实告诉他那个儿子内心也是黑暗的一批，根本一点也不正常。
雾雨有时候都在感叹，自己是遭了什么孽啊！知心的小棉袄没有，倒是有不少的漏风皮夹克。
益卿从上到下把信息从头看到尾，阴阳怪气道“哟，外面的饭不卫生，自己做的饭卫生，就他那噎死人不偿命的厨艺，还有脸说出来。”
“你瞧瞧，这是什么话，你是我打扰你了么？父亲。有没有打扰他能不知道，明知故问的毛病，演什么呢？”
“完事后用得着你来接啊！咋滴，就坐你的车才是安全的，其他的车都是烂车。”
……
反正益卿都阴阳怪气了一遍，最后把头扭向沉默不语雾雨的方向，“你还准备下一次陪他去医院？”
雾雨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手机，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手机是自己的。
“你也知道他那情况，我不跟着去的话，心理医生根本就是一个摆设，攻破不了他的防线。”
益卿冷笑一声，“离开你地球不转了吗？要我说你就是心软，现在的你还不如之前的你。之前的人谁要是敢违背你的意思，你能把人关到崩溃。”
说完，注意到雾雨瞬间耷拉下的脸，咬紧后槽牙，“要我说那就是心理医生不行，一个不行，那就来两个，三个，总会有一个心理医生能攻破了他的防线。”
雾雨闻言眉头微皱，脱口而出反问道“那你呢？”
“什么？”
益卿率先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屑一顾笑道“要是我的话，那就不是心理医生攻破我防线了，而是我去攻破心理医生防线了，又不是没有做过。”
雾雨微掀眼帘。
益卿看向手机上未发送被他打断的信息，念道“不用，事情已经忙完了，准备回去了，你拿着饭在办公室等我就行。”
最后来了一句，“你还是真宠他啊！”
雾雨则是反问道“我不宠你么？你对我提十个条件，我又有几条反驳过你，反抗过你。”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跟着益卿的关系才算是和解了不少。不过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他们的关系也回不了之前那样。
父子不像父子，伙伴不像伙伴。
往上一分是父子，往下一分是伙伴，可偏偏他们的关系即上不上去一分，也下不下去一分。
雾雨有时候被弄得心烦，在夜晚睡觉的时候也在想他和益卿的关系，还有他和那个一直崇拜他，黏着他，处处为他着想的利亚。诚然，还有那个看似让他省心，却一点也不省心的赛尔。
他才三十多岁，可是近些年的生活他都快怀疑自己半步步入老年了，要不然为什么时刻感到疲惫。
都说儿女事业有成，是父母的福气，未来跟人炫耀得成本。
他的三个养子确实是事业有成，可福气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还未来跟着别人炫耀，别人根本就不用他炫耀，就知道他名下有三个养子，还是三个不一样疯魔的养子。
一个养子天天爬在他的头上，束缚他的一举一动，想让自己成为他的附庸，成为他的金丝雀，除了他谁也能看到。
一个养子在悔恨自责度过十年囚禁，发现外面早就物是人非，想要抓住唯一熟悉的东西，而他不幸就成为了那个熟悉的东西。时时刻刻黏在自己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一个养子看似正常的不行，其实内心早就死去太久了。每天打扮的光鲜亮丽，夜晚却是夜夜不成眠。
益卿诧异的看向雾雨，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宠自己，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内心还是因为对方这一句话产生雀跃的心情。
“你最宠爱哪一个你自己知道，别以为说几句漂亮话我就能放过你。既然你想跟着他一起吃饭，我看外面天气挺好的，不如我们一家都团聚团聚，毕竟你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养子，别这么偏心啊！”
他没有好气的讲道，可是眉宇之间的得意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