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成说的很对。
他这件佛像的确不是明代，而是清代工匠，仿照明朝的器物制作出来的。
业内叫清仿明。
所以当刘成说出不到代的时候，他被刺激到了。
不过李老板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刘成就是棒槌。
兴许他就是随便听了两个古董字眼，在这里装逼呢。
他要真是高手，怎会看不明白假石佛？
“小屁孩，胡说八道，看你年幼，又是我的顾客，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老头却有些认真起来。
因为他刚刚看了许久的佛像，能够确定是件老东西，至于是不是明代古董，表面上看的确是。
像佛像这种玩意儿，清代精品很少。
只有明代以前的才更有价值。
刘成的话让他又谨慎起来，拿出电筒又仔细鉴定起来。
见老者这样，李老板铁青着脸。
不过他又不好发作，只好满脸堆笑的看着老者。
“老先生，这小孩什么都不懂，我实话说了，你看过那尊石佛，完全就是大虾活，他连这种也当成宝贝，他说的话能信吗？”
大虾活，就是这东西一看就是假的。
言外之意，刘成连这么假的东西都不认得，他说的话根本不能信。
老者其实也这样认为，不过他也就是本能的谨慎一下。
比较明代跟清代的佛像，价差很大。
如果是明白的，的确能值一千。
如果是清代的，那就只值一百了。
刘成笑道：“老先生，你听我的没错，这件玩意儿是清朝精仿的明代鎏金佛，所以我才说不到代。因为是件高仿件的原因，所以一般人辨别不出来。”
刘成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李老板又愤怒又狐疑。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刘成的分析，分明是个大行家，可他一个大行家，为什么要买一眼假的东西？
而且他还这么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行家。
难道又是运气？
而老者已然被震惊。
他连忙道：“小友能不能详细说一下这件鎏金佛。”
刘成侃侃而谈。
“在华夏佛教造像艺术中，明代宫廷的佛像工艺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由于明朝的宫廷佛像制作主要集中于永乐和宣德两朝，所以业内便统称为永宣造像。”
“永宣造像造像的题材相当丰富，包含佛、女尊、护法、菩萨、本尊、上师等多种类别，再加上铸造工艺，雕塑艺术，均达到了华夏鎏金佛像的巅峰，所以后世仿品也特别多。”
“再看这件鎏金佛，铜壁厚，上手分量重。的确很像永宣造像，不过你仔细观察，会在佛像的脸、衣服等部位能看到大量细小的长方形‘补丁’。”
听到这里，老者连忙拿着放大镜跟手电筒再去细看，过了片刻，老者点头道：“没错，佛身有打‘补丁’，这是晚明时期铸造工艺的特征之一。”
李老板急忙笑道：“你看，你看，你自己也说了，这是晚明时期的铸造工艺特征，晚明也是明朝，这也印证了我这件器物是对路的。”
刘成笑道：“恰恰这样证明你的货不对，你这佛像形制是永宣佛像，那是代表了明朝，乃至华夏佛像制造的最高工艺，怎么可能有补丁？”
“至于后来晚明出现补丁，那是因为晚明国力渐衰，铸造工艺衰落，毛坯出来变得粗糙，周身布满沙眼，只能在砂眼上面打补钉，弥补铸造工艺的不足跟缺陷。”
“清朝的铸造工艺相比明朝，又进一步下滑，他们在细节的处理上，更加不行，所以沙眼更多，补丁更多。”
“晚明虽然铸造技艺下滑，但鎏金工艺依旧不错，又舍得堆黄金，于是用大量鎏金去掩盖补丁，因此晚明的佛像，总体来说，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再看这件，由于是仿品，造假者肯定舍不得多黄金去填充，因此佛像上的补丁全部暴露在外，而且又多又密，铸造工艺明显还不如晚明。”
“结合这佛像的自然氧化程度，还有包浆程度，又能确定它有个百多年的历史，因此我才判定，它是件清仿作品，而非现代仿品，更不是明朝作品。”
刘成一口气说完，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老板额头也冒出了汗渍。
这特娘是棒槌吗？
这分明是古董鉴定大师啊！
他的分析，跟紫禁城里的那些老学究，完全没有区别啊！
这件器物，李老板收到的时候，专门请教过紫禁城里的老学究。
他们的鉴定结果跟刘成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如果之前说中有运气成分，这次绝对不是。
老者本来就是老手，经过刘成一番点拨，他已经彻底明白过来。
更别说老板那副死了爹妈的表情，也出卖了他。
“小友，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高手啊！”
“今天真是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就亏大了。”
刘成笑道：“好说，好说，我这是投桃报李呢，之前，你可是不惜违反潜规则，告诉我买了假货嘛，所以我当然也要帮你一把。”
老头简直对刘成敬若神明。
然后他就的目光就落在了石佛上。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刘成当然知道他的想法。
刘成笑眯眯地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既然懂古董，为什么还会买这么一个一眼假的玩意？”
老头点头，面露讪笑。
“因为这件石佛，外面是假的，里面却是真的。”
所有人都一脸惊讶。
“什么意思？”
“古往今来，造假手段层出不穷，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以假乱真，但有极少部分是以真作假。”
“眼前这件石佛，不知道之前的拥有者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做了一个假的石皮外壳包裹。”
老者震惊，“你的意思，这件佛像里面有真佛？”
刘成点头：“没错，八九不离十。”
李老板已然惊掉眼睛，如果真像刘成说的那样，那自己就吃亏了啊！
而一旁的傻柱，贾东旭，由于文化知识较低，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最后几句话他们听懂了。
假的石皮里面包着真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坑刘成买假古董的计划岂不落空了？
贾东旭歇斯底里般的咆哮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就是在骗我们，也是在骗你自己。”
傻柱也道：“就是，这要是真家伙，人家李老板不知道？”
刘成笑道：“是真是假，敲开便知，李老板，麻烦你借一根铁棍或者榔头？”
此时李老板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也担心真像刘成说的那样，他连忙拿出一把榔头递给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