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把剩下半个苹果削完皮，递给厉绥洲。
厉绥洲满目温柔地笑看着她，吃着苹果。
下午的太阳正好，不冷不热，院子里安静美好。
无比的岁月静好。
每一次这样，厉绥洲都在想，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可他和叶桑，都还有各自很多事情要去寻找真相，在一切解决之前，这都只是妄想。
但有这样的安静美好时光，也是赚来的。
厉绥洲剥了个橘子给叶桑，“饿了吗？”
他好久没做饭给她吃了，她看起来都瘦了。
“你躺着吧，就别动了。”叶桑接过橘子，掰了一瓣填嘴里，“听说这里是东洲最大的地下拳场，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拳王大赛？”
厉绥洲微顿，点头：“想要留下来看看吗？”
叶桑对这些其实没什么兴趣，但她在等苗八的回复，厉绥洲现在的身体也还很虚弱，得休养休养才好，“看看也行。”
“你吃吧。”她把剩下一半橘子还给厉绥洲，拍着手起身，“我去给你做晚饭。”
厉绥洲一怔，下意识抓住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她手腕，皱眉，“桑桑，你不用那么……”
叶桑瞥他一眼，眼底清明，看不出任何多余情感，“你之前一直做饭给我吃，今天我给你做。”
“不……”
厉绥洲想说不用，但对上叶桑冰冷的眼神，卡壳了一下，默默松手，“那我帮你。”
“不用。”叶桑道：“你得多晒晒太阳。”
她朝厨房走去。
这是个雅致的欧式院子，在地下拳场的后边，厨房和院子离的有个两百多米距离。
他们待的这儿，算是花园。
权司鸣在外边坐着打游戏，看叶桑去厨房了，拿着手机过来，把起身的厉绥洲摁着坐回去。
“桑姐下厨给你做饭，你还不偷着乐，你在这儿装什么啊。”权司鸣啧笑他。
厉绥洲：“……我只是在想，她会做饭吗？”
谁也没见过叶桑做饭，谁也没说过叶桑会不会做饭。
“应该会吧……”权司鸣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毕竟她那么厉害，还活了那么多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做的吧？”
“哎呀，放心吧。”权司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她都愿意为你亲自下厨了，就算爱消失了，说明感情也还在呢，对你好你还不乐意啊？”
厉绥洲：“……”
三个多小时后，天都黑了。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搭配得有荤有素，菜品的卖相看起来都挺好，闻着味儿也不错。
权司鸣小心翼翼，“桑姐，这些你做了两个半小时？”
叶桑冷眼瞥他，“什么意思？不信是我做的？”
权司鸣：“……不是……”
叶桑去厨房后，厉绥洲就一直很不放心，几次想要过去看，但都被权司鸣摁住了。
但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了，叶桑还在厨房，权司鸣还跟厉绥洲说她可能在做什么大餐。
才耗费时间。
然后，一个半小时过去。
这下，权司鸣也坐不住，开始好奇了。
俩人一起过去看，但还没进到厨房里就被叶桑发现了。
叶桑不让他们进去，把他们赶了出来。
他们谁也不敢惹她，就忍着好奇待在外边。
这一等，又是两个小时。
叶桑终于喊他们吃饭。
权司鸣不是嫌菜少。
就是看着桌上的，清蒸鱼，红烧鸡块，炒青菜，红烧茄子，人参枸杞乌鸡汤……
这四菜一汤，不至于做三个多小时吧？
叶桑给他们盛了米饭，一人递了双筷子，“吃。”
“你辛苦了。”厉绥洲笑着接过碗筷。
叶桑又拿空碗给他盛了汤，“补一补。”
“好。”厉绥洲就笑着，接过粥直接喝了一口。
汤到嘴里那一刻，他整个人动作都滞住。
像被摁了暂停键。
看着他的叶桑歪头，“怎么了？不好喝吗？”
“嗯……”厉绥洲把嘴里的汤咽下去，笑道，“好喝。”
他仰头，一口把碗里的汤全都喝完了。
“桑姐做那么久，肯定是用了很大的心，肯定也很好吃！有生之年能吃到桑姐亲手做的饭，我肯定是世界上最荣幸的……”
权司鸣边吹捧着，边夹了一个鸡块咬了一口，当咬下去的鸡肉到嘴里那一刻，他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脸部表情僵住。
酸涩又辣，夹杂着苦，鸡肉的口感也说不上来……
他拼尽一切也无法描述，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口感。
但他感觉自己在地狱边缘。
他僵在那，下意识看向厉绥洲。
厉绥洲淡淡望过来。
“你们俩在干嘛？”看他俩都僵在那一动不动，叶桑蹙眉，“是不太好吃吗，但我刚才尝……”
“好吃！”在厉绥洲无声的威胁之下，权司鸣用尽全部勇气和力气，嚼都不带嚼的，把嘴里鸡肉咽下去，把筷子上剩下半块放到碗里，飞快去拿了个空碗盛汤，“我突然感觉好渴，我先喝点汤！”
可当一大口汤喝进嘴里，瞬间被怪异味道弥漫的味蕾，让权司鸣直接把自己呛得喷出来。
厉绥洲飞快踢了一脚他的凳子，让他把身体转了过去，才没让他把嘴里的汤喷到桌上。
叶桑皱眉：“是不好喝吗？我刚才也尝了味道……”
“好喝。”厉绥洲接过她的话，笑道，“他是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激动的。”
“咳咳咳咳……”被自己呛得刚缓回来的权司鸣，听到他这话，整个脸部肌肉都在抽抽，“其实我……”
厉绥洲冷眼睨过来，“桑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
权司鸣：“……”
“你们俩的表情和反应都在说这桌饭不好吃，汤不好喝。”叶桑慢吞吞地道，她拿了一只碗去盛汤，“可做出来的时候我尝过的，我觉得味道都还可以的啊。”
“我觉得好吃，是他没品。”厉绥洲伸手接过她盛好准备自己喝的汤，自己又一口喝下去，拿起碗筷，开始吃桌上的菜。
一大口一大口的，脸上表情都没有皱一下。
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权司鸣：“……”
叶桑拿筷子夹了根青菜，要往自己嘴里填时，厉绥洲抓住她的手，“这些菜……”
叶桑冷冷看他一眼，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填进自己嘴里，嚼了几下后，她眉头皱得更紧，“这不是挺好吃的吗？”
权司鸣：“……”
他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刚嚼了一下，瞬间被盐齁得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
他发出灵魂质问：“姐……你以前做过饭吗？”
叶桑温吞道：“做过，但很少。”
她今天做，都是之前看厉绥洲做的时候学的。
她尝着挺好吃的啊。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权司鸣放下筷子，慢慢起身，“我就先走了……”
厉绥洲的眼神瞟过来。
“……”权司鸣的身子，又缓缓坐下去，努力欢笑，“我突然又觉得自己好饿，桑姐辛辛苦苦做的，我当然得多吃点！”
可他拿着筷子伸出的手，却颤颤巍巍落不下。
他现在懂了。
叶桑根本不会做饭！！
完全不会！！
而且，她自己尝着味道可以，那么多盐她吃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