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念按响门铃的时候，季岑正把刚送到的餐摆出来。
他放下东西，走过去开门。
“上门礼。”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又大又圆的柚子，被红绳提着，递到了季岑面前。
明念以前来过1801，已经熟练的打算打开鞋柜自己拿拖鞋，往常这里都会准备统一的一次性拖鞋。
鞋码很大，颜色是藏蓝色，她穿着总是大了一截，走起路来只能贴着地板走。
季岑将东西放在一边，弯腰打开另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双粉蓝色棉拖放在明念面前。
“穿这个。”
明念惊讶，“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个？”
“逛超市顺手买的。”
敏感如她，在这细微的举动里，已经察觉到了丝不对劲。
“秦霄他们在你这也有自己的专属拖鞋吗？”
“你猜猜看。”
这玩味的语气，那就是有了，明念撇撇嘴，还以为总算把他这座严防死守的山撬开了一个角。
季岑在客厅翻找医药箱，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吸引了明念的视线，她看到餐桌上刚打开一角的精美包装盒，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不知道她提出要在这里蹭饭，季岑会不会答应？
这段时间天气冷，学习又紧张，除了中午会在食堂吃，晚上回来后明念都是随便解决晚饭，吃的不怎么健康，有时候看着看着书，许久不难受的胃偶尔还会抽痛一下。
季岑提着医药箱回头，便看到女孩对着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露出垂涎欲滴的眼神，就差把‘我想吃’三个字打在脸上了。
“想吃啊？”
明念闻言，立刻收敛了过于放肆的神色，移开了眼睛。
“还好吧。”
“不过大少爷的晚饭哪里是我能吃的。”明念嘟囔着，显然说的是那次她提着奶茶上门，却被赶到沙发上被迫围观了一场吃播。
“你还挺记仇。”季岑将站在原地人拉到了餐桌边，示意她坐下。
明念看着握着自己手臂的大掌，眼神闪了闪，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季岑打开医药箱，拿出管药膏和棉签：“这个药涂了会有点发热，记得别去挠，多用几次，平时注意别沾水，过段时间应该能好点。”
“你这是什么药膏？要不我也去买一支得了。”
“我小姨买的，不清楚，不过还挺有用的。”
沈婉之买的，能是什么便宜货，明念沉默，决定以后再也不问这种暴露贫穷的问题。
她伸手，准备接过自己涂，可下一秒，右手被对面的人毫无预兆的抬起。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红肿的皮肤，明念的心蓦地一颤，眼神意味不明的盯着一脸专注的季岑。
他微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头顶的光并不刺眼，可明念却觉得这一刻有种虚幻的感觉，刺痛传来，她皱了皱眉，忽然，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上。
瞬间，明念的手颤了颤，耳根瞬间红透，她羞耻地下意识缩了缩手，却换来季岑的轻喝。
“别乱动。”季岑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完全没觉得往她手上吹气是个异常的举动。
几分钟后，这场折磨人的涂药终于结束，明念也像是个煮熟的番茄，她实在不明白，一向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季岑，怎么变得这么无所顾忌。
这让一向胆子大的她都觉得无所适从。
“谢谢你的药，我先回去了。”明念快速从凳子上站起，猝不及防的举动，带的凳子发出‘滋啦’一声响。
季岑将东西放回去，依旧没什么不对，只不过在明念落荒而逃时，忽然开口，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
“晚饭带回去。”
“什么？”
在明念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份沉甸甸的保温包装袋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回去吧。”
本来就订了两份。
后面那句话季岑没说出口，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
季岑将那支药膏给了她，一连涂了几天，手上的红肿消退不少，晒到阳光时，也没有了瘙痒和刺痛。
次日下午放学，明念被一道数学拓展题绊住了脚。
“念念，都已经放学十多分钟了，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屈雯雯看到数学就头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周日就是圣诞节了，我妈妈给我订好了机票去临市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明念咬着笔杆，迷茫的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或许是刷题，整理错题，季岑这两天好像都在豪庭，说不定可以骚扰一下。
屈雯雯走后，明念又开始思考这道题，想的太入神，直到路过的同学忍不住提醒道。
“明念，有人找。”
她转头，便看到了站在后门的谢蕴。
“学长，你怎么来了？”
自从那天小南山冰雪世界分开后，谢蕴又找不到理由约明念了，高二和高三的教学楼虽然隔的不远，但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过来。
夏夏和他说，明念学习好，肯定不希望被打扰，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明后两天是平安夜和圣诞，谢蕴才找到理由。
这还是谢蕴第一次私下约见明念，多少有点害羞。
“周日就是圣诞节了，中央广场那里好像有烟花秀，你.......”
“叩叩——”
右侧的玻璃窗忽然被敲响，打断了谢蕴的话，看到来人，她有些惊讶。
“季岑？”
那人敲完了玻璃窗，下一秒，身影便从后门走了进来，班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但还有值日生在搞卫生。
一下子看到两个男生进来，好奇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季岑挑眉，目光却是落在谢蕴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不善的气息，谢蕴的语气也不怎么好：“你个明禾的人，跑来启水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人了。”季岑笑了笑，眼神看向明念，“我电梯卡忘带了，打你电话没接，便进来找了。”
明念掏出手机，果然显示几个未接来电。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吧？”
一旁的谢蕴听了半天，忽然察觉不对，他皱眉：“什么意思，你们住一起吗？”
明念赶紧解释：“不是，他住在我对门，是邻居。”
季岑却不想再废话，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挤开谢蕴，提起明念的书包：“把要写的作业带上，走了。”
一来一回，明念也忘了谢蕴原本要问什么。
季岑将她桌面的书和卷子放进书包，拉上拉链，勾着带子将书包背在一侧肩膀，抬脚就要离开，明念赶紧快步跟上，还不忘和谢蕴告别。
“学长，很晚了，再见！”
谢蕴看着二人之间过于自然的相处，像是横亘了一面屏障将他隔绝在外，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