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短短几个字，却犹如平地惊雷，震得在场三个人久久回不过神。
书房拐角，明念收回探出的脑袋，身子紧紧贴着墙壁，视线逐渐空荡，几人的交谈声仿佛变得虚幻，耳畔回响的，是她一声比一声响的心跳。
季岑说，喜欢她。
这一刻，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这段时间季岑的反常好像都有了理由。
忽然的靠近，莫名的亲昵，让她逐渐习惯，甚至沉溺，偏偏这人面对她的旁敲侧问，仍旧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将出神的明念拉回，她吓了一跳，赶紧静音。
完了，客厅的人肯定听到了。
明念尴尬的恨不得原地土遁，蹑手蹑脚的往书房躲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跑什么？”
她的手被扯住，整个人被带的猝不及防转身回头，对上了季岑漆黑幽深的瞳孔。
那眼神直白，蕴着笑意，似乎有些无奈，仿佛要把人的神思吸走，一瞬间，明念脑袋宕机，被他抓着手腕抵在了门上。
“听到了什么？”他微微勾唇，笑了声，眼睛不曾离开过她半刻，带着十足的侵略性，拖着散漫的语调，带着戏谑，“这么着急跑啊。”
明念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带着侵占，强势。
两人离的极近，近到呼吸交织，近到心跳失序，她有些不知所措移开眼，下一秒，却被一只大掌强制捏住下颌，掰了回来。
“平时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这会反倒退缩了。”
季岑忽然凑近，唇堪堪擦过她的耳畔，轻轻笑了声。
送走沈正雅两人，没人知道那一刻安静的大厅忽然响起的铃声对他而言造成多大的冲击。
他清楚地意识到，明念听到了一切。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季岑快步跑向通往书房的那条走廊，在门口紧紧抓住了落荒而逃的女孩。
心动来的突然，就连告白，也十分意外，季岑自暴自弃的想，就今天算了，反正他也等腻了。
“你，你先松开我。”明念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实在快要受不了，一切来的太突然，脑袋一片空白。
“行啊。”
季岑笑着退开一步，抓着她手腕的大掌却丝毫不动，将人拉着进了书房，一手拖拽过最近的椅子，将明念推到了上面。
“既然都听到了，那就说说看你的想法呗？”
她的想法？
是欣喜，是小心思得逞之后的喜悦吗？
一秒，两秒，一分钟.......
看明念支吾半天不说话，季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握，逐渐收紧，直至爆炸。
他终于受不了，暗骂了一声，双手捧住了明念柔软的脸蛋，额头近到快要相贴，眼神牢牢锁定住她。
“我喜欢你。”季岑极其认真地说了出了那四个字。
活了十八年，他自认为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折磨人。
偏偏面前的姑娘，眼神还在闪躲。
明念强行将混沌的思绪收回，抓住季岑的手腕，稍稍将人推开，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季岑蹙眉，“然后呢？”
“早恋不好，你喜欢我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念认真道。
一颗心坠地，忽然涌上酸涩的情绪，季岑忽然侧过头半抵住唇，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笑他的告白如此收场，还是笑面前一脸倔强又认真说着‘早恋不好’的姑娘。
有点可爱，实在没忍住，季岑忽然伸出手狠狠揉了把她的头发，心里这股憋闷的郁气才消散。
“你干嘛啊！”明念捂着脑袋，大声控诉。
季岑起身，笑得散漫：“也对，毕竟早恋耽误学习，所以什么时候能给个名分？”
明念觉得她快要不认识面前的人了，季岑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打算给啊。”他拖长了尾音，似乎有些无奈，但下一秒，语气又染上点坏：“那我要是忍不住宣告所有人怎么办？”
“到时候你会答应吗？”
明念瞪大眼，“你什么意思？”
季岑笑：“我这个人呢，喜欢什么就想宣告所有人，讨厌什么也是，总之我是无所谓的。”
“那就等高考后再说。”明念赶紧说。
她原以为自己对季岑也算了解，但却不敢想他真的放肆起来。
更何况，她的身份摆在那，对方一时兴起的心思，又能维持多久呢？
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喜欢上她了，这一刻，明念竟然也分不清心脏的跳动是快慰，亦或是点别的了。
她甚至阴暗的想 ，季岑要是知道了自己是楚肃东的私生女后，会露出怎样嫌恶的表情，又会多后悔当初的眼瞎。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最讨厌这种人的存在了不是嘛。
可她偏偏就是这种人。
半年，季岑咬牙，答应了：“行，那就高考后，你必须给个答案。”
“好。”
时间那么久，谁又能保证此刻的心动能维持多久呢？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季岑忽然问。
明念盯着他，迟疑地说：“算你暗恋？”
“暗恋是这样的？”
“应该是吧，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喜欢，难道不是吗？”
明念不知道喜欢是什么，这个字眼在她前十几年的人生中十分陌生。
暗恋两个字，还是偶然在屈雯雯追的剧里看到的。
女主小心翼翼喜欢男主，瞒着所有人。
*
这晚，明念罕见地失眠了，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几个小时前季岑告白的那一幕。
短短几个月，当初对她不假辞色的季岑，真的喜欢上了她。
那他的真心，是会像楚知时，还是楚肃东呢？
是一时兴起吗？
她不知道。
说到底，明念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她不相信有人会喜欢自己。
就连屈雯雯，也有比她玩的更好的朋友。
周末或者假期，人缘颇好的屈雯雯，总是不缺人约，就连圣诞节，也早早和朋友约好了去参加活动。
起初明念也憋闷过，发现自己对为数不多的朋友，竟然产生了说不清的占有欲。
可后来她就释怀了，没有人会无条件陪着你，喜欢你。
屈雯雯生性爱玩，讨厌学习，而明念却恨不得把人埋进书里，是她的问题吧。
是她不值得。
明念想，反正她最初靠近季岑，也是因为坏心思作祟，就算他口中的喜欢哪天消失了，也没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