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在门外焦灼地踱步，等了许久，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正要进去看看，门再次开了。
虞岳辰形容狼狈，但颓靡一扫而光，眸光凛冽，将吃饭说出了战场杀敌的气势：“母妃，我要用膳。”
贵妃愣了一下，连忙让人去准备。
只是不知道兄妹俩说了什么。问女儿，女儿只是轻描淡写说随意劝劝，问儿子，儿子说突然想开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得向前看。
不管怎样，想开了就好。
贵妃可算是松了口气，赶紧准备虞清颜回榕城的行囊。
出发前，虞清颜见到了虞祈安。
“不跟六哥告别就走吗？”虞祈安站在马车边抬头看她，哼笑：“真没良心啊。”
虞清颜趴在窗边，“反正你想我了会去找我的。”
“但是哥……咳咳咳，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她伸出手，摸了摸虞祈安的脑袋，“言蕴姐在看着呢……我们都要好好的。”
毕竟是表妹，秋言蕴的死对虞祈安影响也不小，漂亮的桃花眼中生了几丝血丝。
虞祈安沉默片刻，轻声道：“我就剩你这一个妹妹了，娇娇。”
“你可……一定要平安啊。”
*
虞清颜走得匆忙——实在是身子扛不住了，下午时分，又开始手脚冰凉，有发烧的征兆。
没工夫再同家人一一告别了，马车很快驶离了宸王府，朝城门的方向驶去。
“云裳，咳咳咳……”虞清颜艰难爬起来，枕在晴蕊的膝上，“我手中的暗卫共有多少？”
“回主子，暗卫一百，侍卫一百。”
侍卫只能保护虞清颜的安全，要说做些秘密的事，能用的只有暗卫。
她低声吩咐云裳：“留下五十个暗卫在京都打探消息，重点盯着皇宫及不安分的世家权臣。还有秋言蕴的死……协助宸王，一定要彻查到底。”
“是。”
不能再当个小废柴了。
可是废物公主下定决心不再咸鱼，才发现她手里能用的人真的很少……
“什么人？”云裳突然看向门帘的方向，瞬间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眯了眯眼睛。
下一瞬，一抹黑色的身影蹿了进来。
“……凝夜大人？”云裳一愣，“不知凝夜大人有何贵干？”
“传陛下密令。”凝夜掏出一小轴黑色的卷轴递给虞清颜。
她疑惑地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字……
虞清颜：“？”
她看了看密函，又看了看凝夜，“父皇把你给我了？？”
“是。”凝夜依旧面无表情，“还有一队一百人的暗卫。”
一百人听上去不多，但这种级别的暗卫，都是能以一敌百的，何况还有凝夜这个御前暗卫首领。
虞清颜心中暖暖的。
“对了，陛下还给您派了位太傅，等您身子好了便开始上课——这是课上会用到的书。”凝夜解开背上的小包裹放在虞清颜面前，“公主若是没什么事，属下便先行告退了。需要属下随时唤属下便可。”
说罢，凝夜便退出了马车，不知藏哪儿去了。
虞清颜抚着昏沉的脑袋，看向面前的小包裹。
她还以为这是凝夜换了领导，随身携带的行李呢。
竟是书吗？
她好奇公主会上什么样的课——她还从未上过课呢，识字写字都是皇帝亲自教的。
太傅会教些什么呢？莫非要从头开始学？
十六岁高龄上小学？
虞清颜打开包裹，低头一看……
《帝王策》
《帝学》
《帝鉴图说》
《治国方略》
《孙子兵法》
虞清颜：“？？？”
手中薄薄的书册忽然变得烫手起来。
虞清颜喃喃：“我定是烧糊涂了，都出现幻觉了。”
晴蕊：“不是幻觉。”
“……大梁的公主，要学这些吗？？”
“好像，没有吧？”
虞清颜十分疑惑，不知她父皇这是何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心，海底针？
虞清颜：“凝夜……咳咳，这书没问题吗？”
凝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没问题。陛下亲自挑选的。”
虞清颜一脑门子问号，不知她父皇这是何意，忽然想起今年除夕，父皇问她想不想当监国长公主。
当时她贪嘴，偷偷多喝了几口果酒。那果酒不伤身，但醉人。虞清颜努力坐直假装自己没醉，乖巧地表示要当父皇一辈子的小棉袄。
第二日酒醒了，皇帝让人送来了醒酒汤，她才知道父皇竟早就看出来了，但却装作没看出来故意逗她，于是她便也将那监国长公主的言论也当做玩笑。
可如今看到这些书……
竟然不是玩笑吗？！
思忱片刻，她将书放一边，不想了。
要不要当权倾天下的监国长公主另说，但这些书，正适合现在的她。
虞清颜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她得尽快好起来。
刚出京都，虞清颜的马车后面不知何时跟了辆马车。
虞清颜枕在香香软软的晴蕊的腿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脑袋隐约被抬了起来，放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面。
虞清颜：“？”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睡吧，睡吧……”头顶传来老四低声轻哄的声音。
虞清颜：“……”
“……四哥？”她唰地睁开了眼睛。
“不睡了？”虞凌玉低头看她，“没事，你躺着休息吧。”
说着，他掏出了一只算盘——粉色珊瑚做的，成色极好，颜色也十分纯正。虞凌玉那张雌雄莫辨的俊脸拨着粉算盘，竟还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但靖王殿下很嫌弃这粉算盘。
然而只有这算盘他妹不喜欢，不会跟他抢，他只能勉为其难地先用着。
虞清颜动了动，被虞凌玉按住，“属豆虫的你？蛄蛹什么。”
“你腿是石头做的么？怎么这么硌……咳咳咳。”虞清颜坐起来，揉了揉发僵的脖子，“晴蕊呢？你把她赶出去了？”
靖王殿下理直气壮：“太挤了。”
虞清颜：“……”
片刻。
虞凌玉被连人带算盘赶下了马车。
输给晴蕊，虞凌玉勉强还能接受，毕竟他腿还真不如晴蕊软。
但后半夜终于到了席府，虞清颜没有跟他回清风苑……而是直接去小破院去找席云淮。
虞凌玉：“？？？”
虞凌玉一个使劲儿，捏碎了他的新算盘。
新算盘，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