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离染本以为席云淮这个恋爱脑会接受不了。
但没想到他竟然出奇地冷静。
“就算是真的，有那么多动手的机会，她没动手。”
连离染恨铁不成钢：“你傻啊，皇室又不知道你所有的底细，在他们眼里杀你跟玩儿似的，可不得玩玩你再杀么……骗到你的心之后再杀你，更绝望！”
席云淮怔然。
连离染：“你是杀手你还不了解么？像咱楼里的那邢老八，他不就喜欢折磨任务目标嘛，目标越痛苦他就越高兴……他就是因这变态嗜好才当杀手的！”
既能满足心理，还能赚钱，两全其美！
感情上，席云淮觉得他的这些话简直就可笑至极，他的卿卿才不是那样的人，卿卿超爱他。
可是理智上……
席云淮不得不承认，连离染的话逻辑上行得通。
那些因为爱而被他刻意忽视的疑点，此刻全都浮现了上来：那些实力过于强劲的暗卫，神秘的不愿让他知道的身份……
而且最开始，的确是她不顾排斥，非要闯入他的生活的。
……
殿试结束，皇帝让女儿陪着用晚膳。
虞清颜不敢拒绝，生怕好不容易有所改观的父皇对席云淮再次不满。陪父皇少吃了点假装回瑶光宫，实际上离了父皇的视线就立即马不停蹄地溜出宫去找老婆。
时间已经很晚了。
房间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有些昏暗，一桌子菜已经凉透。
席云淮坐在桌边怔然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阴竹又点了几盏灯，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暖黄的光芒中，虞清颜朝他走来，似乎驱散了周遭萦绕不去的阴寒。
“你还没吃饭？不是让晴蕊告诉你不要等我了嘛？”
席云淮的眼眸昏暗幽深。他盯着她片刻，哑着嗓子道：“不饿。”
虞清颜：“？”
怎么回事，老婆好像情绪不高。
虞清颜皱了皱眉，恍然明白了什么，心疼地握住席云淮的手：“没有考好吗？没关系，能走到殿试已经超厉害了！大不了我养你嘛。”
老婆的手好凉。
虞清颜更心疼了。
她放在手心里捂着，吩咐晴蕊去将桌子上的菜端下去热热。
席云淮盯着她，欲言又止。
按照杀手的生存法则……他应该把这个小骗子关起来，仔细审问，将她欺骗自己、隐瞒自己的事全都交代清楚。
这些年来刀尖舔血，他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处于被动之中，不会被背刺。
可是在明灭的烛光中，少女眼眸清澈，噙满了对他的担忧。指尖动了动，颓然放下。
……下不去手。
席云淮闭了闭眼睛。
她身子才刚好……凤栖楼的刑室会把她吓哭的。何况那晚她在他怀中没了气息，心有余悸至今，便是多掉根头发都能令席云淮紧张半晌。
他有许多话想要问，可是最后开口，却只艰涩地问了一句。
“……你爱我吗？”
虞清颜：“？？”
今天的老婆好奇怪。
可是望着席云淮执着认真的眼眸，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耳廓微红，“不爱你干嘛要养你……”
她又不是钱多的没地儿使。
难道是没考好怕落榜，担心自己会不要他了？
虞清颜凑过去，亲了亲心情不好的老婆，“不管你考得好不好，等出了榜，我带你回家见我父母。”
最近父皇忙得脚打后脑勺，还要批阅考卷，得先等父皇忙过了这一阵子。
不然忙起来的父皇……比较容易暴躁。
带老婆回家嘛，总得挑选个父皇心情好的良辰吉日。
虞清颜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这样有心情好一点吗？
墨绿色的眼眸沉静地盯着她，似乎在分辨她是否在骗他。良久，席云淮嗓音沙哑：“好。”
心上人近在眼前，不安与茫然在心头交缠而掀起的飓风缓缓平息。
他低声道：“你骗我也好……但别离开我。”
虞清颜不明所以，“我当然不会离开。”
好不容易拐到手的老婆，贤惠貌美、温柔粘人、还香香软……硬硬的老婆！怎么可能会不要呢！
夜深。
虞清颜离开没多久，连离染就又溜了回来：“动手了吗？你要是不舍得，我帮你啊？”
席云淮淡定擦剑：“你的猜测即便是真的，也这不关她的事。她肯定是被逼的。”
她身子这么弱，危玄还说她中过毒……大概就是皇室为了掌控她下的毒。
他要去会会皇室。
连离染：“……”
没救了，死恋爱脑。
*
皇帝忙着批阅考卷，虞清颜忙着挑选席云淮封侯的选址。
虽说以后成婚了他会住在她的公主府……但这可是她老婆的婚前财产，得好好挑个顺眼的。
走正常的流程，礼部对这位新侯爷不怎么重视，呈上来的几个府宅都很偏。虞清颜亲自去了趟礼部，礼部尚书点头哈腰亲自选址，只一上午就选出了几个又大又地处繁华地界儿的好宅子。
“这些逾矩了，侯爵可用不了这么大的宅子。”虞清颜挑了其中最小的那个，“就它吧。”
树大招风，逾矩了会惹人眼红。
反正她房产多，大不了送老婆几个，言官想找事儿弹劾也找不到。
放榜的前一日，虞清颜被叫去了御书房。
桌案上摆着一叠考卷。
虞清颜忍不住多看两眼。这其中，有席云淮的卷子。
“想看就看。”皇帝坐在椅子上，捧着茶盏吹了吹，“第一张就是。”
虞清颜的水平可没有那么高，但她能看出来她老婆的字苍劲有力，行文流畅深刻，政治敏感度很高，有独特的见地。
皇帝问：“你觉得怎么样？”
皇帝如此问，虞清颜心里就有点没谱了。难道他的卷子在其他的考生当中，要逊色很多？可是会试的时候，席云淮可是第三啊。
她低头又瞅了瞅……分明极好嘛。
“儿臣觉得不错。”
皇帝笑着颔首：“朕觉得也不错。”
虞清颜松了口气，原来是夸她老婆的，吓她一跳。虞清颜喜滋滋道：“那是，我的眼光能差嘛，他可优秀了！”
她的眼光能差么！
“嗯，确实优秀。”皇帝缓声道，“这考卷，有萧爱卿当年的风采。”
虞清颜：“……？”
父皇是不是夸的有点过了？
萧宿可是状元出身啊！
皇帝望着虞清颜，沉静道：“所有考卷里，这份排第一。
虞清颜怔了怔。
“长乐，你觉得这位考生，能当状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