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俱乐部联赛总决赛当晚，周卫明带着夏乔自由滑的考斯腾离开了体育馆。
夏乔回到了宿舍。
程雅照例洗漱完坐在床边拉伸放松肌肉，见着她回来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看着手机论坛的帖子，念出声。
“夏乔分站赛的冠军是有水分的吧，表现这么差还好意思称国内花滑新希望。我看花滑是没人了，才会让一个勾手三周跳都空周的人成为希望。”
“要是夏乔总决赛能进前三，我倒立洗头。”
程雅叹了一声气，“他们对你要求太高了，你本来也不是一个好苗子。”
“你在看什么？”
夏乔抬眸，淡淡地看向她问道。
“花滑论坛呀，你别装不知道。”
程雅收回了拉伸的腿，将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他们都在说你给春城丢脸。”
夏乔接过手机，手指轻轻滑过屏幕。
一排帖子都在讨论今天的短节目，有夸金琪和刘佩诗的，还有为林亚妮惋惜的，还有嘲笑她靠着运气进入总决赛的。
骤然出世的天才总是会遭受更多非议的。
夏乔在分站赛自由滑的阿克塞尔三周跳给了他们太高的期望，期望落空就会遭受到更凶猛的反扑。
所以没有人为她惋惜，只有嘲笑。
“看到了吧？我说过你们这些没发育的小女单是没有未来的，纵然现在成绩好有什么用。到了更高的赛场靠的可不是你年龄足够小。”
程雅讽刺道。
“你好像很看不惯我？”
夏乔将手机还给她。
小姑娘多少会为那些不中听的话所伤，可她的情绪没有崩溃。
程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我看不惯你？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的短节目和我差了十分，你自由滑要怎么追赶上我？夏乔，别说前三了你连前六都进不了。”
程雅将手机收好放到了一边，躺在床上也不搭理她。
夏乔抿着唇拿了东西去洗漱，她戴上了蓝牙耳机，耳机里面播放的是她明天自由滑的曲目《化蝶》。她到了浴室里拧开开关，花洒落下温热的水。
她闭着眼睛，脑子里面一遍一遍过自由滑的动作编排。
她的点冰跳太不稳定，应该尽量用刃跳。曲目编排提前交给了裁判，她不可能临时做大改动，但可以在范围内调整。联赛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她的3A成功率几乎为零，状态不够好，不可能再冒险了。
她原先的自由滑跳跃安排是阿克塞尔两周跳，加后内结环三周跳和后外点冰跳和勾手跳。这是四个单跳的构成，基础分总和为17.7分。但她的勾手跳稳定性太低了，还可能降组为勾手两周跳。
分站赛的勾手三周跳接后外点冰这个连跳也失误了。
所以她的勾手跳，是缺陷。
偏偏这是金琪的刷分利器。
她应该将刃跳都安排上，A跳和后外后内结环跳，再加一个点冰跳，尽量避开勾手跳。在保障得分的情况下，又能保证动作的完成度。
不对。
夏乔睁开双眼，那温热的水冲进了她的眼眶，她的眼角发红。
她在妥协。
为什么要妥协？
她还有其他的办法。
浴室的水哗哗。
程雅探着脑袋看，她说的话太过分了？
年纪小就是麻烦，心理素质差。
“夏乔？”
她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夏乔！”程雅砰砰敲着浴室门。
唰一声，那浴室门被推开，里面热腾腾的水汽全都涌了出来，扑了程雅一脸。
“你在里面待太久了，我要上厕所。”
程雅见她还好好的，心想春城来的人真不节约水，也不知道燕都的水贵。
“你用。”
夏乔让开路，她擦拭着浓密的长发，拿了吹风机就到一旁去吹头发了。
“毛病。”
程雅低声吐槽道，她还以为她出事了呢。
夏乔摘下蓝牙耳机，用毛巾擦了擦耳廓。然后将耳机放到了一旁，继续拿着吹风机将那厚密的头发都吹干了。九点一到，她便躺下，迫使自己睡着。
她需要积蓄体力，迎战后天的自由滑。
程雅已经知道了她睡得早起得晚，可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夏乔不见了。
这倒是稀奇。
她也没计较太多，等换上运动服去操场跑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夏乔在做体能训练，周卫明就在一旁监督。
“再快点。”
“没吃早饭啊？高抬腿，做标准点。”
夏乔咬着牙，没有顶嘴，加快了频率。
这都是她日常训练的项目，高抬腿蛙跳和长跑。
一组结束后，周卫明掐了表她才停下。
夏乔的双手撑在膝盖上方，弯腰喘着粗气。那额头的碎发几乎要扎进了眼睛，鹅蛋脸上也没有了平常那轻松的神色，严阵以待。
“考斯腾我找人给你改好了，你待会回宿舍试试大小。我找朋友约了副馆的训练，下午两点到三点，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要给我抓紧，不允许出现这种非技术性失误。”
周卫明心里也憋着一团火气，可他也知道不是孩子的错。
“嗯。”
夏乔的话很少。
“只是短节目而已，还有自由滑呢。”
“17分。”
夏乔咬着牙说道。
“这是联赛总决赛，专业性比赛。夏乔你不能指望着一口吃成胖子，你想追赶的人是国家队的。”周卫明知道她不服输，她憋着一口气想要赢呢。
可那一口气没用。
“我知道，我不会胡来的。”
周卫明无奈地看着她，“你胡来也没用，就像你自己说的，17分的差距。那不是单纯的技术分差，还有些别的东西。其实金琪第一个出场还拿了高分，确实提高了裁判的期待值。”
这也说明对手的强大。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居然能够顶得住这么大的压力。
“继续。”
夏乔没和他废话，主动开始训练下一组。
她显然不想和周卫明多说。
周卫明给她掐表，等一个小时的体能训练结束后，两人才去食堂。
夏乔也没有抱怨国家队师傅又做了清淡的菜色，只是一口一口认命地将饭菜给吃下去，餐盘里面的配菜都被吃完了。她放下了筷子，憋了很久才认真地说道。
“舅，你说得对。我就是输不起。”
她的眼神坚定，又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