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清的心，在听见自己的名字从红玉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光一下熄灭了。
她感受到林虚意和其他几名亲传弟子，落在她身上的怪异目光。
那两个长舌的亲传弟子实在忍不住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下面这两个被师尊打伤的人，竟然认识凌师妹？”
“我刚刚听那红衣女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从下仙界北荒来的，按她那话的意思，凌师妹也是从下仙界那等蛮夷之地来的？”
“不对啊，凌师妹不是说，她来自于中州哪个小家族，但是是族中嫡女吗？”
“嘶~我倒是想起来了，凌师妹好像一直没亲口承认过，她是出身于中州的！她只不过是一直引导着咱们往那方面去想！咱们都这么认为，她也就默认了！”
“不可能吧，凌师妹看着那么单纯，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有如此深沉的希冀，策划这么大的一场局？”
“你真是糊涂呀你，我看你平时魂儿都被那些芝兰玉树的师兄们给勾了去吧？你忘啦？之前凌师妹在凌云剑宗可是小有名气呢，许多其他峰的师兄师弟，还奉她为什么‘清清仙子’！”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凌清清好像确实一直都是如此，跟众人在一起时，只要别人说的对她有利的，她从来都没否认过！
之前甚至还有人传她是不是宗主的私生女呢！这么离谱的谣言也没听她出来辩白过什么！
要是说的事情对她不利，那她翻脸得可快了，那眼泪掉的，说来就来！哼，狐媚子手段，我原本还挺喜欢幻易峰的冯远师兄呢，听说那冯远师兄都被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蒙蔽了，跟凌清清还走得很近呢！
对了，说起来最近好像好长时间没见到冯远师兄在宗门里行走了……”
那两名亲传女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讨论起来。
林虚意也没过多干涉，就在一旁安静听着，有垂下的发梢遮盖住了他的眉眼，凌清清一时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觉得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像是与众人隔开了一个屏障一样，林虚意又变成了那凝视着她的深渊，往外蔓延出黑色的汁液，逐步将她包裹吞噬。
哪怕并没有什么人真的扼住了她的喉咙，凌清清却感觉到自己喘不上气来。
她现在只想飞升下去，一剑了解了红玉那个害人精！
什么解释，什么挽回，都没有把红玉杀之后快重要！
凌清清将手中的剑柄都快要捏变形，骨节用力到细小的血管都破裂了，泛出一丝丝红。
她仅存的一丝理智一直在压制着她，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动手，这在林虚意和那几名亲传弟子的眼里，就等于直接坐实了红玉所言的内容！
在他们看来，她一定是被说中了痛处，所以恼羞成怒，急不可耐地杀人灭口！
凌清清努力地维持着脑子里即将要崩断的那根弦，费劲地转头看向一言不发，但是明显已经被红玉激怒的韩智。
韩智这次倒是没有再打断那两个聒噪的亲传弟子聊八卦的废话。
他被红玉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脸庞十分狰狞。
韩智因为知道凌清清是从北荒来了，倒是没什么惊讶，反倒是没想到被红玉反将一军！
韩家在中州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大小好歹还算个世家！
况且他还是中州第一大宗凌云剑宗的第二战力峰的风峰主长老！
他一直自视甚高，认为在整个中州，除了四大家族的家主与长老，以及凌云剑宗的宗主裴况外，没有能比他再尊贵的人！
可是现在，他竟然被一个从蛮荒之地来的粗俗野丫头，指着鼻子骂贱民！
还把他刚刚施加在白林仙和她身上的那套措辞，通通还给了他！
在中州，在凌云剑宗，何曾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韩智觉得自己的胸口憋闷得要炸开，猛然回身，对着凌清清和一众弟子下了命令：
“下面这老头儿手中有个小葫芦是个有神力的宝物，谁要能杀了这个老头儿，替我夺来这个宝物，我就将这个老头的妖丹赏赐给谁！
你们可别小瞧这个老头儿，他可是难得的刺猬妖，擅长医道与内炼，这些年他给自己服下的好东西，那可是不计其数的！
而且这老刺猬岁数也有小千年了，虽然他刚到化神境界，但是他这样精纯的妖丹，几乎可以媲美一个化虚境界修士的全部灵力了！谁要能得这老东西的妖丹，连破当前两层境界，只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林虚意等人的眼神听了这番话瞬间亮了起来。
那老头儿竟然还这么有来头？
他率先挥剑直接冲白林仙杀去，几名亲传弟子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快速达成了某种合作，也紧跟其后。
韩智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还在他身边站着，没有行动的凌清清。
这小娘们儿不应该是最想得到宝物的那一个吗？
要不她也不会大费周章，让林虚意来说服自己，带她也到幽冥鬼域进行禁地巡查的任务。
怎么这会儿她倒是矜持上了？
“你怎么不去？难道是那千年的妖丹你凌大小姐还瞧不上眼？”
韩智上下打量了一眼凌清清，阴阳怪气道。
林虚意几人已经跟白林仙缠斗在了一起，现在他们周围没有人了，韩智便恢复了他面对凌清清时暧昧但是又瞧不上的态度。
凌清清哪儿能听不出韩智话中带刺，只是此刻她已经没心情去在意这个无赖对她的态度。
面对红玉这个将她老底全盘托出，不但没给她留脸面，甚至将她说得一无是处，倒贴都得被人嫌弃的人。
什么韩智，什么林虚意对她的所作所为，跟红玉一对比，都显得没有那么恶劣了！
凌清清甚至觉得自己一剑刺死红玉都不够泄恨！
红玉死则死矣，可是她刚刚说出的那些话，彻底毁了她在中州这些时日的苦心经营！
就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了红玉这个贱女人了。
凌清清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韩长老，这个红衣女妖刚刚如此冒犯你，你想要她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