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像是有病一样，我的手脚都不听使唤，内心有个声音在大喊，燥起来吧，让你自由！”
“是。”
“打人不对。”
“我很清楚这一点。”
“我也知道不能打爸爸，可，可我的拳头不认人呀！”
“它们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对我爸爸那张脸特别情有独钟。”
“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只是一个常年吃不饱饭只能靠喝自来水度日长这么大连苹果都没啃过西瓜都没尝过的拖油瓶儿啊，很柔弱的，瞧瞧我的胳膊，就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别说揍人，多走两步路都是喘，光是躲过爸爸的追杀……啊不是是拳头就很难了，居然把爸爸打成这样，一定是我的身体里住进了魔鬼，是它在操控我的手。”
小姑娘瑟瑟发抖。
“怎么办？”
“我是不是要死了？”
听到一番解释的众人：……
包括马大勇在内，都有点被说服。
000皱起眉头。
话说，这说辞莫名有点耳熟，像是以前听到过。
“所以，他这样——”指着马大勇，“真是你打的？”
“嗯。”
小姑娘含着泪点头，朝鼻青脸肿一脸愤怒的马大勇鞠了个躬，“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举起手，仪式感十足，“我保证一定改，以后再也不喝酒，再也不打人了，我会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
000:……
恍然大悟。
可不耳熟吗？
每次来老小区这对夫妻家里调解，马大勇都是这么保证的，举手发誓拍心口赌咒，真诚写在脸上。
特别悔悟。
完全一副会改过自新戒酒的样子。
结果，没多久又再犯。
邻居们也反应过来。
忍不住笑了。
有人朝马大勇喊道，“孩子都道歉了，你个当大人的，就别抓着这事不放了，不都说了吗，不是故意的。”
“可不是，喝醉酒会怎样你自个儿最清楚了。”
“一个小丫头能把你揍成这样？我还是更觉得是你自己喝醉了不小心撞到哪里了。”
“哎呀哎呀，孩子改了就好，慢慢教嘛。”
……
各种囫囵。
看似都在安慰马大勇，实则是看笑话。
被酒疯子打了要肿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对方了。
毕竟，人家以前无数次都没跟你计较，今天换了你，你也得原谅啊，你要计较，你就是不大方。
连个女人都比不过。
心眼子忒小。
双标狗！
呸！
马大勇愣住。
他刚还在为自己能够理直气壮的跟000以及邻居们告状而沾沾自喜骄傲自得，想之前很多次都是张婉华像个受害者一样跟这些人哭诉，指着他，仿若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罪大恶极不可原谅的坏事似的。
现在，他终于逆袭了。
别说。
感觉还挺好。
像是电视剧里站在正义的一方。
本以为000会训斥宁寸心那死丫头。
结果，听听这些人说的啥，让他原谅，让他算了？
他：“……”？！！
当即吼道，“你们是不是傻了，脑子有问题吧，劳资被打了，还让劳资原谅？正常来说不是把打人的抓起来吗？”
一邻居板着脸，佯装生气，“别闹，抓什么抓，以前你打老婆多少次被抓了没？这都家庭矛盾，调解调解不就得了，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得很。估计也是不是自己闺女，不然，哪个当爸妈的舍得。”
给马大勇一顿怼得。
“我——”
“唉大勇，算了算了，孩子嘛，不你喊人家喝的酒吗？”又一邻居道。
马大勇瞬间清醒。
卧槽被坑了。
忙解释，“谁喊她喝酒了，是她自己要喝的，说学习压力大睡不着。”瞪着眼朝裴雨欢吼，“死丫头，你敢阴我！”
裴雨欢可怜兮兮的摇头。
“我没有，我没有。”
望着000，“叔叔，你看看我妈妈的脸，我知道喝酒后有多可怕，我恨酒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去喝。”
她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下凶神恶煞的男人，小声道，“有时候，我真想把家里的酒全都丢了，这样，妈妈就不会挨打了。”
显然，大伙是信她的。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拗得过大人嘛。
更何况，马大勇多混不吝的人，小区谁都知道，他对张婉华带来的拖油瓶儿可没半点父女之情，甚至，还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恶意。
啊对了！
恶意！
也许，就是想趁着喝酒……
这下邻居们看他的眼神更是透着一股“无须解释你丫就是个人渣”的样子。
马大勇：“真是这死丫头陷害我！”
邻居们：“呵呵。”
张婉华动了动嘴皮，想到以后还要跟马大勇一起生活，便小声说道，“确实是丫头自己提出喝酒的。”
于是众人鄙视的人中又多了一个。
什么人呐。
这还当妈的。
亲妈呢。
是恨不得女儿身上的污水不够多是吧，还亲手泼一盆。
有人嗤笑道，“张婉华，你干脆说你以前挨的打都是宁寸心揍的，马大勇是无辜的，他是为小姑娘背的锅。”
张婉华：“……”
也急了。
好在她也算聪明，没再开口。
反正帮马大勇说话的目的已经达到，别人不信，那也不能怪她。
至于女儿的怨恨，呵，那有什么，再恨，还能不要亲妈了？
000教育了马大勇一番，警告他不要再搞事情，才离开。
邻居们也三三两两回家休息了。
屋子里一家人沉默的站着。
马大勇冷笑看着裴雨欢，“你真是好样的！”
一身蓝白校服的小姑娘抬起下巴，勾起嘴唇，全然没有刚才的畏缩胆小软弱，“都是跟你学的，感觉还不错。”
马大勇：“你——”
张婉华忙对女儿喊道，“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没大没小的。”
得到对方超级无辜的表情，“我都很诚恳的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张婉华：“……”
裴雨欢打着哈欠，“我困了，先睡了。”
转身进房间。
马大勇眼神像要吃人，高扬起手，张婉华忙后退两步，缩着脖子，然鹅巴掌却没落下，只听到男人恨恨的声音，“明天把家里的酒瓶子都丢了，劳资倒要看看，没有这些东西，她还拿什么来砸劳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