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名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在半空中交手的两人，雨水滑落打湿了他的眉梢，从其眉角流下，时而都会给他的视线带来片刻模糊，他也不愿意眨眼。
衣衫尽湿，雨水从他领口灌入，贴着肌肤而下，从裤管滑落，冰凉的感觉，他也未曾感知。
更不要说防御了，他的一颗心全系在空中战斗的两人身上，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欣赏战斗，而是他在担心，在怕，怕自己一眨眼，聂东来就会败下阵来，怕他会受伤。
为了以防万一，长剑一直都被他死死攥在手心里，为的就是万一聂东来突发不测，他能够在第一时间出手搭救。
尽管他知道，恐怕压根做不到从司马孝真手里救人，可他依旧义无反顾，因为他压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不光他时刻关注着天空中的战斗，在场的所有人均无例外，就连杜隐娘我在其中。
随着战斗的推移，聂东来脸上渐渐沁出了汗水，渐渐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司马孝真不愧是天龙十二堂第二号人物，他虽然同样是半道境的实力，可是内息的浑厚程度，让聂东来始料未及。
司马孝真同样心惊不已，他没想到聂东来一个后辈，居然如此难缠的，要不是他仗着自己浑厚的内劲，恐怕也很难再其手中讨到好处。
特别是聂东来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让他有着胆寒，要不是自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恐怕为此就是聂东来的对手。
这还是在聂东来经过两轮战斗的消耗之后，如果是在巅峰时刻，他未必敢与聂东来硬碰硬。
因为他发现，这完全就是一个疯子，居然可以抛开自己的空门不管不顾，只懂得进攻，他这种打法完全就是以命换命。
司马孝真才不会傻到跟他去换命，因此，他多以游走式的攻击为主，虽然在聂东来身上划了几道伤口出来，但那都并非什么致命伤。
不过，他也不需要不理智的搏斗，他只需要拖住聂东来，等着他体内的剧毒发作即可。
到那时候，压根不需要他出手，聂东来就会死于非命。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越来越诧异，按照他的推算，这个时候，聂东来体内的毒应该早就到复发的时候了，可不知为何，聂东来反而压根连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他自然不可能知道，现在的聂东来，在体内融合过两株落魂草之后，身体早就已经百毒不侵了，要是司马孝真知道这一点的话，估计早就气的吐血了。
要是让他知道，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这些魑魅伎俩，居然对于聂东来一点作用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纵然如此，聂东来知道，这样拖下去，这场战斗他必输无疑，他体内的内息已经快要被消磨殆尽了，而司马孝真依旧气息悠扬，孰赢孰输，明眼人自然一目了然。
天龙十二堂的气氛瞬间被点燃，除了杜隐娘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出难以掩饰的欢喜。
反倒是剑无名，则是一脸担忧，不知不觉间，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不同于其他人，杜隐娘眉梢轻皱，时而看一看半空中的两人，时而又瞄一瞄城门方向，也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
突然，聂东来提剑发力，一剑狠狠斩在司马孝真手中的折扇上，这一剑本是向着司马孝真的头顶斩落，没想到司马孝真这个老狐狸瞬间洞悉了他的想法，抬手抵挡的同时，直接撤身后退。
结果，聂东来这一剑虽然斩在了折扇上，但终究还是落了空，不过，璀璨的剑气还是让司马孝真有些狼狈。
剑气四溢，直接将他胸前的衣衫刺破了数十个剑洞，剑洞中隐约有鲜血溢出，显然是受了些许轻伤。
幸亏他退的及时，要不然的话，恐怕就不止是轻伤那么简单了。
不过，聂东来可就有些惨了，司马孝真的后撤的一瞬间，结结实实一掌拍在了他的左肩上，不仅将聂东来震退，反而让他直接喷出一口血雾。
一连后退了数十步，聂东来才勉强稳住身形，此时的他勉强惨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能从半空中掉下来。
见状，剑无名欲要上前帮他，却被杜隐娘一个犀利的眼神，硬生生逼停了脚步。
司马孝真虽然仅仅只退了六七步，手中折扇也彻底碎裂，可是他的面色除了些许潮红之外，并无太大变化。
“这么多年来，能够将我逼的如此狼狈的年轻人，你是第一个。”
他嘴角挂起了阴冷的笑容，如同鹰鹫般的眸子死死盯着聂东来，道：“不过很快，你就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聂东来没有说话，手中长剑高高举起，他在蓄力，现在的他，除了殊死一搏别无选择。
“刀起！”
看到他的动作，司马孝真突然丢掉手中的半截扇柄，单手向身下湖水抓去。
随着“哗啦”一声翠响，他身下的湖水突然翻涌起来，伴随着阵阵嘹亮的刀吟，一道惊艳刀光顿时冲天而起。
一柄九环大刀，自他身下的湖水中冲起，稳稳落在了司马孝真手中。
紫色的刀柄，紫色的刀穗，就连刀身都闪烁着通体紫芒。
这把刀聂东来认识，他在七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就是这把刀将他父亲硬生生打落悬崖。
见到这把刀的瞬间，聂东来的眸子都变红了，猩红色的眸子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体内的戾气疯狂滋长，欲冲破云霄。
“惊鸿一剑！”
双手高举的长剑，也在这一刻轰然斩下，一道丈许剑芒，瞬间撕裂了雨幕，闪电般向司马孝真斩去。
而聂东来本人，就仿佛虚脱了一般，身体摇晃不止，嘴角更是鲜血淋漓，他体内的力量被这一剑彻底抽空，只剩下一股钢铁般的意志强撑着身体。
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没有看到司马孝真倒下之前，他绝不允许自己先倒下。
“刀封万里！”
司马孝真同样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直接横扫而出，一道同样丈许范围的刀芒，直接以他为中心扩散而出。
一横一竖两道光芒，仿佛黑夜中的月亮，直接将周围数十丈范围照得锃亮。
“轰——”
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中，两道光芒很快就撞在了一起，一声巨响直接让很多人耳朵失聪。
仅仅一瞬间，现场很多卫士都被碰撞的余波给撕碎，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未发出，就直接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同样被撕裂的还有水上连坞的甲板，甲板撕裂，湖水灌入，水上连坞都被震的晃动不止。
首当其冲感受到冲撞威力的，自然是作为当事人的聂东来与司马孝真。
司马孝真还好一点，虽然被震的口吐鲜血，身形不断后退，可是他却还有余力去卸力，很快就在十丈外稳住了身子。
聂东来可就惨了，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直接被笼罩在了一股死亡气息当中，胸口仿佛被巨石撞击了一下，连气也接不上来。
身体更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被击飞，向着天龙水城的护城湖砸去。
他想要止住自己下坠的身体，却发现浑身仿佛散了架一般，别说是使力了，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