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记忆
事实证明，药渣子也的确很喜欢这只葫芦，每天爱不释手的带在身上。
“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才没出去几个月就长脾气了，连我老头子都使唤还不懂你了？”药渣子一脸不悦的说道。
李青牛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笑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屋后面，我这就去给您老打酒。”
看着一溜烟儿跑开的李青牛，药渣子打着酒嗝笑道：“臭小子，这还差不多，还以为出去这几个月，人都变傻了。”
他的话李青牛都听在耳中，虽然已经跑出很远，但是李青牛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并没有忘记剑先生之前所说过的话。
这里是演幻之地，是一个会让人产生幻觉的地方，他不能让自己迷失，他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可是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又都是那么的真实，要抓住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一如往昔，如果不是剑先生之前有所交代，他可能真的很难分辨，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他也许会认为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药渣子他们后来又回到了小蛮忖生活，尤其在得知他们没有死的消息之后，这种可能性无疑更大。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演化，并不真实存在，但李青牛还是很想享受一下这种久违的温馨时刻。
怀着莫名的心情来到药渣子的住处准备帮他打酒，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
李青牛回过头笑着看向来人打招呼道：“老拐，你的拐杖还是不舍得换换吗？”
只见来人拄着一根桃木拐杖，一步一颠的向这边走来，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是好像对周遭的事物他却又看的一清二楚，就连路上的一颗石子，他都知道先用手中的拐杖把它挑到路边去，而且也一下知道来的人是李青牛。
眼盲心不盲，神眼观天地，借助神眼的力量，他虽然双目无法睁开，但是依旧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甚至就连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也能看到。
“瞎说什么，这可是你八岁那年亲手为我做的，我老拐可是打算用上一辈子的。”
李青牛笑道：“用坏了我就再给您做一个，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瞎子老拐叹口气说道：“虽然不难，但意义终究不同，我还是更喜欢这根，哈哈哈，对了，快跟老拐我说说，你在外面这些日子都经历过什么有趣的事情，有没有被人欺负呀？你那么弱，估计在外面没少挨揍吧？”
“是啊，每天都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最近伤势退下去了才敢回来看看大家。”
“臭小子，以后记住，咱不欺负人，但也不能任人欺负，再有人敢打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事儿，我拐子给你顶着。”
“嗯。”
“哎哟喂，你一个瞎了眼的臭老头，给谁顶呢，说大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老腰。”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聋婆婆。”李青牛带着期待的表情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看招。”随着聋子婆婆一声轻喝，只见他抬手一挥，一道掌风便朝李青牛扑面而来。
李青牛连忙纵身向上一跳，避开袭来的拨云掌掌劲。
“不错，有长进，出去这段日子看来你没有荒废，但还不够。”聋婆婆说罢，又接连发出数掌。
分别朝身在空中的李青牛的前后左右各路攻去，这几掌是用来断他的退路，随后又发出一道更加强劲的掌力，直取空中的李青牛。
一旁的瞎子老拐有些看不过去，道：“我说老婆子，你这上来出手也太重了点吧，万一打伤他怎么办？”
聋婆婆道：“打伤就打伤了，又不是没伤过，要是被这点攻击打到都能要了他的命，那他在蛮荒之中，只怕连一天都活不到。”
话犹未落，只见空中的李青牛轻喝一声，同样拍出一记拨云掌迎向攻来的掌劲。
轰然一声，两道掌劲相撞爆开的气劲震荡着整个小蛮村为之一晃。
村口的大黑牛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靠着石头已经入睡的药渣子，突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咂巴着嘴说道：“这臭小子，让他打点酒打到天上去了？别的没学好，就学会偷懒了，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村子另一头，同样受到震荡感应的瘸子放下手中正在挥动的锄头，眼神凌然间，一个错步便出现在了李青牛面前。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青牛啊，怎么一回来就打打闹闹，害得我还以为有不速之客了，话说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青牛已渐渐的将自己的精神力扩散开来，药渣子，村口的大黑牛，以及瘸子爷爷他们刚有动作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精神力窥探之下。
他们的语言，表情，动作，包括遇到特殊事情时的反应，都跟李青牛记忆中一模一样。
到这一刻，李青就真的开始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在此之前，他曾见识过风谷正云的术，也领教过耶得朗的术，包括离若得琴声幻境，但那些术活着幻境给他的感觉多少都有一些若即若离的迷蒙感，只要冷静判断，认真辨别，并不难发现其中破绽。
但是眼前的情景都让他感觉到无比的真实，连小南村的一草一木都仿佛如对镜一般。
而且之前所经历过的那些，他们大多都只是依照当时的情景来制造幻境，并不能制造出他们本身没有见过，或者不了解的事物。
可是这里却能毫无二至的浮现出他所知的一切，就是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分不清楚，包括刚才龙婆拍出的拨云掌都显得无比真实，连掌劲相撞时震出的涟漪感觉……
“对了，拨云掌！”
李青牛想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勉强躲过聋婆婆的掌劲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表情，聋婆婆为了不让他得意忘形，于是连发数掌，先封杀他的所有退路，又再攻出一掌，将他打成重伤在床上连躺了半个多月。
当时瞎子老拐也指责过她出手太重，她当时的回答也如今日一般，一字不差，甚至连说话时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李青牛已非当日的李青牛，当日的聋婆婆连发数掌将李青牛打成了重伤。
但是今日，同样的招数，同样的力量下，李青牛已经能够轻松将之接下。
“是记忆，这个空间……可以读取我的记忆！”
李青牛突然意识到这个空间的特别之处，它可以读取进入之人的记忆，然后根据那个人记忆中的景象组织出他组熟悉的画面和情景，以及相关人物的性情和个人能力等。
因为这个空间只是复制记忆中的力量，所以并没有改变记忆中的力量程度，以至于聋婆婆后来工作的那几张威力和方式跟当年如出一辙。
在被对方提取的记忆中，甚至包括一些已经被沉淀在记忆深处，就连自己都很少再想起来的记忆，都能被这个空间提取并利用。
然后再够根据记忆中的景象制造出与记忆中相类似的武技效果，并且将真实的感受传递给记忆者本人，从眼见到感官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几乎做到和真实一模一样这简直已经超越了幻境的本质，更像是复制。
“复制记忆？哼，应该就是之前感觉到身体好像被撕裂的那个时候，被某种力量潜入到了意识，窃取了我的记忆。如果不是有剑先生的事先提醒，我可能真的要被自己的记忆给骗了。”
李青牛不由叹了口气，缓缓扫视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无比的面孔，突然觉得他们脸上的亲切表情仿佛一个个变得僵硬了起来，在也感觉不到之前的随和与自然。
李青牛冷笑一声，叹口气说道：“感谢你们帮我找回了短暂的温馨时刻，不过……一切都该结束了。”
“青牛，你想做什么，你难道忘了是谁把你养大？是谁教你武功，是谁用生命护你？”瞎子老拐怪似乎第一个发现了他的意图，皱眉说道。
聋婆婆见状，连忙暗运掌劲，凝眉说道：“孽障，我们养你育你，你就用这种态度报答亲恩吗？”
“青牛，快点跟聋婆婆道歉，不然她要真的生气了，我们可拦不住她。”瘸子爷爷说道。
这是打着酒嗝的药渣子，也走了过来，迷迷登登看了看几人和李青牛，道：“诶，我说青牛怎么一去不回？原来是被你们几个给拦住了，也是，青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是该多叙叙旧，不过青牛啊，我的酒还是要打的，快去快去，别在这杵着了。”
仿佛解围的话语，但在李青牛的耳中听来却仿佛带着一种愚弄的意味。
李青牛突然发出一阵冷笑，笑声过后，只见他突然将周身真气曝出体外，冷声说道：“我所期待的大家真的回来，而不只是一场幻觉，一段记忆，不真实的虚妄世界，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