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网上订了个不贵的民宿，就在首都大附近。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味道，马上还要见到熟悉的朋友，屈浩言觉得心情一下就放松下来了。
去了民宿安顿好自己，屈浩言洗了个澡，又到楼下找了个烤串儿店把自己喂饱了。这会天色已经晚了，韩意应该从工作室回宿舍休息了吧。
惊喜还是要有的。
屈浩言背上了自己从y市带来的特产，兴冲冲地从民宿走到了首都大门口。
虽然只去过一次韩意的宿舍，但是他还是把路记得很清楚。
和去年他来过的时候一样，只不过现在已经放寒假了，明显留校的学生不多了，湖面上也结了冰，连树也变得光秃秃的了。
屈浩言几乎是嗓子里哼着小曲儿走到韩意宿舍楼下的。
见到韩意的第一眼，先骂他一顿。毕竟三个月不回信息的，也算是个人才了。
第二件事就要跟他炫耀一下自己的腿，然后把特产甩给他，让他请自己吃宵夜。
然而，他刚准备进宿舍楼的时候，却见到宿管阿姨正往外走，还拿着一把大锁正准备锁门。
“阿姨，怎么要锁门？”屈浩言不解道，“里面没人了吗？”
宿管阿姨回头看了一眼屈浩言，说道：“放假了，哪里还有人啊？”
屈浩言愣道：“这不是研究生宿舍吗？他们放假不是都会留在这过年才会离开吗？”
宿管阿姨说道：“平时是的，但是今年他们研究生和大四那堆学生去修学旅行了，所以不在宿舍呢。小伙子，你还有事吗？我要锁门了。”
屈浩言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才捕捉到了重点——
韩意和他的同学出去玩了，而并不是忙着学业，所以他是看的到手机和信息的，但他就算出去玩了也没回自己信息！
屈浩言拿出手机，翻到韩意的对话框，恨不得下一秒就打个电话过去把他骂一顿。
但看到停留在三个月前的对话，他又不想吭声了。
你不找我，我找你干嘛？我回来又不是专门来看你的。
屈浩言一脸不爽地转身离开了首都大的研究生宿舍楼下。
虽然安慰自己不是专门回来找韩意玩的，但……此时此刻屈浩言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他漫无目的的搭上公交，想着车开到哪就去哪吧。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着，一路欣赏着旧城的夜晚的灯火通明，一边盘算着过几天应该做什么，还是说看望完韩意爸妈和韩凯安以后就买车票回去。
公交路过了一个熟悉的路段，屈浩言看到了“时空旅人”的牌子在夜幕中闪亮着。
这网吧还和以前一样的热闹，门口的烧烤摊还冒着香气，似乎在车里也能闻到。
他在网吧附近的车站下了车，只身走进了网吧里。
前台的小姐姐换了，是一个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的小哥哥了。
他开了一间包房，点了一杯饮料。
自从去了y市以后，他就和网站的老板解约了，也很少再直播了。蜂鸟这个名号几乎已经要淡出江湖，他也很少再上游戏去看一眼。
开了机，屈浩言下意识地便点开了死亡赞歌。
用蜂鸟的角色站在不夜城的马路上，明明游戏里的城市那么热闹，他却觉得寂寞无比。好友列表是一片灰色，mr海域的上线时间显示的是11个月前。自从那晚和韩意上了游戏又彻夜谈心之后，他就再也没上过游戏了啊……
蜂鸟进了游戏里的酒吧，点了一杯酒，在吧台上坐了好一会。
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恍惚之中，他好像看到mr海域走了过来，在吧台上敲下了金币，让酒保给他一杯调好的酒。之后，他扭过头看向蜂鸟，笑道：“看什么？要一起下本吗？”
下一秒，回过神，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屈浩言叹了一口气，下了游戏。
走出网吧，屈浩言依然不知道去哪。他只能沿街慢慢溜达。街角四处都是夜市的推车，比起y市那样的大城市，这样的旧城却才有一种活生生的烟火气。他一路走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一个熟悉的老居民区。
望着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的、依然亮着灯的便利店，屈浩言陡然一僵，随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那不是他曾经打工的便利店吗？
因为那便利店，所以导致自己被歹徒打、车祸、两次手术，甚至拄拐了许久。
但也是那便利店，让他开启了与这个世界的最深的羁绊。
这么说，这附近就是韩意那个要拆迁的老宅了。
屈浩言双手插在口袋里，抬头看了看附近的小区，果然每个墙上都画了“拆”字。
韩意要拿到一大笔拆迁费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屈浩言眨了眨眼睛，从疑惑到惊喜：“阿姨！”
韩意的妈妈似乎是提着一大袋垃圾出来倒，远远居然看到了屈浩言。
“浩言？你怎么回来了！”韩意妈妈又惊又喜，屈浩言快速两步走上去接过了她手中的垃圾袋，韩意妈妈问道，“你妈和老禹回来了吗？”
“没有，”屈浩言大长腿两三步将垃圾丢到了垃圾桶又走了回来，“他们在y市过年。阿姨你怎么到这边来住了？这边不是拆迁了吗？恭喜你们能拿到拆迁费了。”
“嗨，什么拆迁费啊，”韩意妈妈忽然板着脸摆了摆手，“我这是帮我朋友收拾房子呢，我们家那套，早被韩意给卖了！”
“……卖了？”屈浩言愣住了，随后客套短促地笑了一下，“怎么会提前卖了呢？当时他跟我说还有一年就拆了……”
“我也不知道，房子写的他的名字，我能管什么呀，”韩意妈妈双手一摊，“当时他跟我说有个朋友急需用钱，就把房子卖了，而且就卖了二十万……”
二十万。
屈浩言从胃到喉咙整个一抽，鼻腔微微酸热，额角也用力抽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