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学会了，但是好像又没学会。
李沐歌有些懊恼，苦就苦在刚才收音师熘号了，没将两人的对话收录起来。
让他丢失了《女演员使用手册》这本绝世秘籍。
怎么着景恬就被他逗笑了？
怎么着笑完之后景恬就换了一副状态？
虽然还没开机，但是一看景恬的那副精神面貌，李沐歌就觉得这一条十有八九是成了。
按捺下心头的疑惑，他伸出手，示意打板开机。
“你过来。”
道路比较空旷，景恬的声音都混在风声之中。
成烁看到她嘴唇微动，便直接入画。
这一幕是男女主角初见的戏码，赤脚的司藤要走了男主秦放的鞋子。
即使是穿着一层厚厚的袜子，成烁还是觉得碎石子一阵硌脚。
两人的位置在盘山道上，拍摄团队在道路靠近山体一侧的树荫下，距离主体有着四五米的距离。
成烁在此之前就了解过李沐歌的手法。
他对于美学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不只是四处取景这种行为，在镜头的排布之上，他同样会维持着一贯的美感。
成烁后入画，但此前在画面中的景恬绝对会在画面的右侧。
秉承着三分画面的切割风格，成烁凭着感觉找到了自己的站位。
“帅！”
只是三步，成烁便落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并且之后再没有半点偏移。
一个微不足道的走位，就让监视器前的李沐歌暗暗赞了一声。
成烁了解他的同时，他也通过不少成烁的作品和侧面采访了解了成烁。
从刘一茜的一段采访中，她说过拍摄《鸿门宴传奇》时，成烁能在自然光之下找到完美的站位角度，这份基本功已经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事实证明，这种功底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和感觉。
即使是没有走戏，他也能凭借感觉找到最佳的位置。
很难想象，这种功底会出现在一个作品产量不多的青年演员身上。
“有什么事，说。”
不耐烦的语气恰到好处，干脆利落，即使没有之后态度的反差，成烁此时也已经做好了铺垫。
“谁给你的胆子和主人这么说话？”
听着景恬的台词，李沐歌当即点了点头。
对味了。
旋即他的目光更是一刻不停的锁到了成烁身上，他好奇着成烁的表演功底从何积累而来，更好奇的是他调教对手戏演员的手段。
“你要说，司藤小姐，有什么吩咐。”
成烁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对这位司藤的腔调有些不太感冒。
可形势比人强，他咽下这口气点了点头，同时呼出这口怨气，“司藤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景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腿，递出那一双鞋。
鞋带已经开了。
这鞋本就是成烁的尺码，穿在她叫上有些宽松，此时鞋带一开，走路时都有些拖沓。
而她伸腿的意思也不言而明，正是让成烁饰演的秦放为其弯腰系鞋带。
顺着状态酝酿一番后，成烁无奈的蹲下身子，为其系上鞋带。
“卡！”
李沐歌将自己的发型揉的如鸡窝一般杂乱，“景恬，你别笑！”
明明就差一点，但是镜头给到中景，景恬脸上的笑容相当违和。
“对不起导演。”景恬连连点头，“我没忍住。”
“哈哈哈哈。”
这一下，剧组上下都发出了一片哄笑声。
看到成烁这个人前总是一脸澹漠的成烁做出这番动作，确实是反差感十足。
尤其是景恬，她低头看着成烁的后脑勺，掌管着喜悦的那根神经便不停地跳动着。
显然，景恬此时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心思，反而更像是故意的。
“你感觉怎么样？”
她笑的将眼睛都眯缝成一条，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
“感觉挺好的。”
看她进入了状态，成烁也一派轻松，“腿挺白。”
她这旗袍开叉虽然不算高，但是此时的风同样不算小。
“坏人。”
景恬轻啐了一声，“重来一遍。”
“行。”
成烁虽然觉得脚下有点疼，但是多演两遍也是好的：“对了，说话的时候别太用力，不要皱鼻子。”
“啊？我刚才有皱鼻子么？”
“风太大了，你想说的响亮一些，下意识的行为，没事的。”成烁温柔的安慰着，“后期会有配音，你可以控制张嘴的幅度，尽量保持一点面无表情的模样。”
“面无表情？控制幅度？”静态呢歪了歪脑袋，“那配音演员会听不清我说什么的。”
她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你不知道嘛，那些配音演员也会接受采访，总爆出来谁谁谁吐字不清，谁又是数字先生数字小姐，我可不想被骂。”
“没事，你演得好观众不会在意你的台词问题。《甄嬛传》也没人在意孙丽不用原音，但是前提要表现好。”
“好吧。”
景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拍了拍脑袋，“你应该晚点说的。”
晚点？
成烁挑了挑眉毛，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让自己跟着演完这一条再说，那她就有理由再来一条，让自己再为她系一次鞋带。
戳了戳她的鼻子，“你的心肠大大的坏了。”
“臭。”
景恬嫌弃地扭过头，“你刚碰完鞋子又碰我鼻子。”
“你脚有味道？”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杨密。”景恬晃了晃脚上宽大的鞋子，“这是你的鞋，你臭臭的，臭男人。”
“那你别穿呀，我都硌死了。”
“嗯？”景恬一瞥成烁的脚，鼻子都皱了起来，“你疼不疼啊？”
“没事，我就当踩指压板了。”
景恬默不作声地踢走地上尖锐的石子，清理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看着地面稍微平整一些，才将眉头舒展开。
四下没人发声，即使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他们也能从景恬的动作之中领悟到过程。
默默看着景恬处理好之后，副导演才清了清嗓，凑到李沐歌耳边，犹豫道：“不太好吧，就那一块地干净，别的地方都满地石子，观众看着穿帮啊。”
“穿帮？”
李沐歌正内心狂喜男女主角戏外来电，这剧情推进会尤为顺利。
听着副导演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戏是给观众看的。
虽然是细枝末节，但是这第一集的内容总是要尽量少给观众鸡蛋里头挑骨头的机会。
刚想说什么，再一想到这两位当事人。
景恬是剧组的绝对核心，从筹备到攒钱，整个剧组都是她的私人财产。
再一看成烁，这位更是地位超然。
没看着景恬对他的维护么？说不定过两天人家就直接空降成老板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还是要以员工的角度为老板排忧解难。
“加一个小设计，司藤施法将尖锐的石子扫走，维护男主角。”
副导演眼睛立马一亮，“导演高啊！司藤这角色通过这个小动作也变得生动。然后男主不知道她的行为，这么一对比反差感就出来了。”
一记马屁直接拍到了李沐歌心缝里，怀着满满的笑意：“学去吧，学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