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则五六年，数字之短叫沈怀曦一阵恍惚。
明明他刚找到女儿不是？
“那位神医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出发！”他几乎蹦起来，急匆匆就要往外走。
封禹却伸手拦住他：“那位神医未必愿意医治，只听说他性格古怪，我已经派人先去暗探，准备万全了我们再过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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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焦虑无用。
封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我跟将军说此事，需要将军稳住自己的情绪，莫在盈儿面前表露，从而给她添了忧思，那样只会对她的病情百害而无一利。”
沈怀曦郑重点头，又是沉默片刻，终于打起精神，说起当年沈家的事：“东西两厂毁在你手里，可否还有沈家当年定罪的卷宗？东西两厂铲除异己，暗下黑手，定然会留下纰漏，沈家能否翻案？！”
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沈怀曦终于有了斗志。
他还有女儿，他不能叫女儿一辈子都背着一个无名氏！
他们沈家堂堂正正，战功赫赫，忠国忠君，从未有过过错！
沈家的威名，绝不能就此败在他手里！
沈怀曦终于有了男人该有的担当，封禹甚是欣喜。
虽然不喜欢沈怀曦和姜微盈有血脉亲情，但她会因为沈怀曦而高兴，不管寒症结果如何，起码他现在能为她做到的，就不会给她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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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涉事的人多是‘战死’，却也不是全无法子，我已经派人去暗查。包括姜二当年守城身亡之事，我这些日子都查探，发现了一些巧合，只是巧合不能当做证据，再等些时日吧。”
有封禹这番话，沈怀曦自然是放心，亦能明白他做这些为的究竟是谁。
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太监，是真动了情，若不是沈怀曦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封禹还有重情的一面。
该说的都已经告知，封禹这边就准备回去处理一些琐事。
皇帝启程，随行护驾的重担在禁卫和兵部，但他也不可推卸的责任为皇帝开道。
从昨日开始，锦衣卫的密信一封接一封不停歇，每一处他都必须把控，让千户确保皇帝路过的时候无忧。
可封禹早就对皇帝失去了耐性，如若不是时机不到，他恐怕第一个就会拿剑刺穿皇帝，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温水煮青蛙。
也罢，人一下死透了哪里有意思，当然是要让他受尽苦难才痛快。
封禹眼里闪过一抹冷光，笑着朝沈怀曦拱手道别。
沈怀曦亦变得随和了许多，和他关系莫名其妙地就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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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沈怀曦伸手一比，比了个谦让的请的手势。
封禹神色淡淡，却也不推辞，迈步出门。
然而他没想到，变故就是在这一刻。
他刚迈开一条腿，就脊背发寒，这是习武之人对危险的条件反射。
他当即要闪避，可惜已经晚了。
沈怀曦的手居然从后头就掏向他长袍下，他反应极快当即闪身避开，沈怀曦的手还是结结实实摸到了。
封禹整个人都僵硬了。
沈怀曦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封禹早闪开退到一侧，可他偷袭不曾落空，所探的答案已经有了。
但沈怀曦此时也是愣了愣神的。
猜测和真相到底是有区别，更何况他的这个试探实在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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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震惊有，更多还是尴尬。
待沈怀曦重新调整好站直的时候，封禹那张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对他使出猴子偷桃这种下三滥阴招。
更没想到，明明是正人君子出身的沈怀曦居然会下这种黑手。
比起秘密暴露，封禹气恼的更多是被羞辱。
沈怀曦站起来后，将自己那偷桃的手往身后一背，是怕封禹气疯了，要把他双手也砍掉。
而且他还确定了一件事。
女儿不知道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他们之间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封掌印，多有……得罪？”
气氛太过严肃，沈怀曦自知理亏，倒不怕封禹要他性命，只是下三滥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做，多少有点不好好意思，只能先缓和缓和气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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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军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一个杀字从封禹牙缝里挤了出来，浑身的戾气都在此刻现形。
沈怀曦暗暗心惊，警惕往后退了一步：“封掌印，我是出于作为父亲的立场才出此下策。”
“没了你这个父亲，她其实更省事。”
封禹桃花眼弯了弯，面上却是不见一点笑意。
沈怀曦明白封禹是真的动了杀机，暗暗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
不鲁莽也莽了，他只能是为自己的冲动承担后果，朝封禹拱手道：“只要封掌印还沈家一个清白，让妞妞往后不会受人指指点点，我这条性命，你随时来取！”
随时来取。
封禹现在就要了他的狗命！
他手腕上绑着的精巧弩弓已经暗中对准了沈怀曦的眉心。
可有人总是好运气，封禹以为睡到晌午的小姑娘起床过来了，走路的姿势有着别扭，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还弯腰揉了揉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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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那一下动作，让戾气满身的封禹霎时敛了怒色，没有再看沈怀曦一眼，转身快步走向姜微盈。
他走路的姿势还带着僵硬，可到了小姑娘跟前，已经面色如常。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说话间，他手指轻轻点按在她膝盖周边的穴位上，缓解她的不适。
昨夜一发不可收拾，他闹得没了多少理智，没有彻底要了她已经是足够有定力，但还是伤到了她。
太娇气了。
姜微盈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这样站着也难受，索性就坐在门槛下，朝沈怀曦尴尬解释道：“刚刚不小心绊倒磕着了。”
这在沈怀曦眼里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知道肯定和封禹脱不了关系，此时此刻沈怀曦真是心情复杂极了。
封禹不太监，有谋逆的心思，甚至还想要杀了他这个如今无权无势的老丈人。
如今也只能是‘卖女求荣’，先保住狗命再说其他！
沈怀曦能屈能伸，当即露出笑脸：“那就快些让封掌印背你回去吧，封掌印这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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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关切小姑娘的封禹，眼皮一撩，目光淡淡瞥向老丈人，像极了一条随时会再张口咬人的毒蛇。
沈怀曦站得笔直，一副老子就是耍无赖的硬气。
反正你不敢在我女儿跟前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