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
岁月长河之上，形体成功凝聚而成，不过石昊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看得清楚，那片岁月长河分明凝聚出了已故之人的躯体，他们理应会随之复活，可是此时，那些长辈为何毫无反应？
虽有生机，可也只是躯体有着活力，还缺少至关重要之物，也就是“自我”。
“怎会如此？”
石昊脸色微变，没想到原本应该十拿九稳的事，居然出现了意外。
“那些石村长辈，大多不过只是搬血，还有洞天境，最高也没有超越斩我境，绑在一起都比不上仙王一根头发，为何大哥能将真龙和禁区之主复活，而我却复活不了他们？”
疑惑的同时，种种可能也在他心中浮现了出来。
但是最后，都被石昊一一否决了。
仔细思量后，他随即施展无上手段，步入时光长河之中，走向年少时代。
他想亲身回到那段时光，去看一看那些前辈，还有当年的细节，是否有哪里和他隔着岁月长河看到的不一样，所以才无法复活。
毕竟，隔着遥远的岁月，很可能会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在他塑造躯体时，很可能受到了这些干扰，才无法复活那些长辈。
逆游在时光长河之中，这一次，石昊有种不一样的感受。
虽然仙王与准仙帝，也能前往过去的时空，但却无法干涉有自身存在的时空，哪怕是连接近都做不到。
就像是无法回到自身诞生之前，莫说只是一个月，亦或是几年之前，甚至绝大多数情况下，前往过去时空与自身诞生的时间，最少也相隔千万年。
以他所知，也只有成为仙帝之后，施展仙帝的手段，才能进入有自身存在的时空。
很快，石昊就走过了自身仙王时期，紧接着，越过了真仙时期，来到了没有渡过成仙劫之时，刚刚活出第九世的岁月。
那个时期，他虽没成仙，却能灭仙，并且在真仙当中，也属于绝顶之列，仅次于那些处于真仙绝巅的准仙王，与准不朽之王了。
仿佛幽灵一样站在天边，看着当年埋头苦修的自己，石昊忍不住苦笑一下。
接着，他也没有停留，继续向过去走去。
转瞬，他看到了自己与敖晟仙王的一位后裔在搏斗，那是他的第一世，屹立在极道之巅，算半步真仙了。
激烈的拼杀中，他终于在上千招之后，击败了那位至尊，后面与盘王后裔，以及混元仙王后裔交手，同样如此。
万古之后，他是仙帝，而当年能与自身搏杀许久的三位至尊，除了盘王后裔在仙域动荡时，被仙王之战波及而死之外，剩下的两位，也都走到了真仙绝巅。
只可惜，他们并不被一些仙王看好，认为他们没有晋升仙王的希望。
继续往前逆游，石昊终于来到了一处他记忆中的地方，正是他所熟悉的石村。
而在这里，他还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忽然间，石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彻底掩盖住形体，靠近过去。
尽管他知道，假如自身真的干涉了历史，会有大因果，不过石昊并不在意。
他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当初尚且“弱小”的张唯，又能产生多大的因果？
然而，当他真正走近到张唯面前，出乎石昊预料的是，对方却没有他设想中的惊慌神色。
“石昊，你想干嘛？”
只见张唯径直转过身子，目光扫向了隐匿身形的他，一眼看破了他的行藏，脸上有一种似笑非笑之色。
“大哥……”
石昊动容，就连语气都微微上扬几分，哪怕身躯被随之而来的因果之力汹涌包裹，他也全然不在意，足见他内心的惊愕。
这样的画面，可是和他想象中的场景截然不同。
难道，对方也能通过时光长河追溯到他吗？
否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石昊是仙帝，一时间，也无法控制心中的骇然。
可以说，正因为石昊是仙帝，因此才能明白眼下这种情况，到底有多么不可思议。
也许在仙王眼中，这是仙帝拥有的手段，不过，经过百万年的闭关，稳固道行后，石昊自然清楚，仙帝的上限。
哪怕再是盖世无敌的仙帝法，也无法如此，因为，这不止是践踏因果，蔑视岁月这么简单了。
最直观的一点……
他现在被大因果之力包裹了，承受着自身一言一行带来的反噬，然而，和他对话的张唯，却没有任何事情。
明明，在张唯转身的一瞬间，他便被因果之力吞没，可张唯，依旧安然无恙。
谁能妄动岁月，真正改变历史进程？
仙帝都办不到！
但是，他的这位大哥却能。
仅仅通过这些，石昊就得到了答案，似乎，张唯的一举一动，都是历史的一部分，而非在改变历史。
“你是不是不明白？”
张唯淡然开口：“仙帝之力，已经是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是诸天至高果位。”
稍稍顿了一下后，他续道：“然而……道无止境，仙帝也并非修行之尽头，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成为仙帝，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他平静说出了世间最高的隐秘，而他话语中涉及的内容，本应属于禁忌，若是换成其他人，在出口的一瞬间，就会被天地抹掉。
哪怕通过嘴型，通过神念上的波动，也无法得知他所说之言。
不过，这段就连岁月长河都不愿记下的禁忌之言，却真实不虚的传进了石昊耳中。
仿佛两人面对面的这段空间，已经超越了界海，来到了另一个独特所在，无需再遵守原本的秩序与规则。
“仙帝，只不过是个开始？”
闻言，石昊动容了。
他下意识想到了当年偶然见到的一个小修士。
那是一个偏远宇宙的人道巅峰，是那方宇宙，有史以来的最强存在了，自认无敌，哪怕知道界外有界，也很难找出能接自身几招的对手。
历经万难后，成功进入了仙域，就在准备大展拳脚之际，却猛然得知，人道之上是仙道，至尊之上有真仙，真仙之上有仙王，仙王之上，更有仙帝。
他现在的心情，就和当年那位小修士差不多，虽有热血，想要窥见更高领域的风光，但是如何堪破那样的境界，却是一片茫然。
听到石昊的低语，张唯不置可否道：“想要达至仙帝之上，需要‘渡’，等‘渡’到了尽头后，你就能明白，我为何会说，仙帝只是开始。”
与以往回答不同，张唯这一次，语焉不详，只是略微提及了一下，仙帝的提升方式。
“渡？”
石昊眉头微皱，张唯都说了这么多，他自然有所猜测，也许达成了某种机缘，“渡”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之后，就能达到自己这位大哥的境界了。
哪怕是过去弱小之时，巅峰意识也能透过岁月长河随时降临，并且带有不凡的力量，能直面仙帝的级别。
即使改变历史，也不会引来大因果之力加身。
仙帝之上，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境界了，所谓的历史长空，对于那等存在来说，也许只是笑话。
想通这一层，石昊神色略有几分复杂，感慨出声：“原来，大哥你已经站在了那个境界了吗？”
话语出口的同时，浓浓斗志也从他心底燃烧起来，同时，他就要遁出这段时空，回去自身的时空。
“别着急走啊，我最近可是推演出了一门帝法……”
不过张唯似乎早有预料，在石昊动身的刹那，他幽幽的话语声也响了起来。
……
月黑风高夜，又是谁在嚎叫？
不老山中，听到耳畔模糊的嚎叫声，秦长生遍体生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哪怕他是遁一大修士，被人尊称为至尊，此时也无法压制心底的毛骨悚然之感，似乎被什么不祥盯上了。
虽然他无法探寻到源头，但目光看向了无人区。
秦长生忍不住心想：“在那里，又有什么灾厄出现了吗？”
五行山是混沌法器，诞生于开天前的混沌，秦长生也清楚，哪怕是天地间有数的至尊，人道领域的巅峰，也无法仅仅通过模糊声音，就让立在五行山之上的他如此。
唯有真仙陨落之地，不朽者的执念，才能影响他。
然而，秦长生却不清楚，嚎叫源头，并非源自于广袤的无人区，而是一位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盖世强者。
未来的数百万年，也正是那位盖世强者的一次次突破，才让身为秦族始祖的他，受益匪浅，屹立真仙位。
同一时间，张唯施展帝法之后，看着倒吸冷气的石昊，轻轻一笑：“如何。”
到了他现在的境界，大则有一击崩碎所有的手段，小亦有纳须弥于介子，战于尘埃微末之中的办法。
所以他施展帝法时，丝毫影响不到这个时空的九天十地，也只有石昊那惊叹于他帝法强横的声音，隐约间扩散，让石昊身上的大因果之力，更加的汹涌了几分。
也在同一时间，这个时间点的石昊，似乎也听到了嚎叫。
“上界……果然有大恐怖。”
“这就是上界教主的威能？”
不过尊者级别的石昊震撼莫名，浑然不知数百万年后的自己，在刚刚，到底经受了怎样的震撼。
压住心底的思绪，荒天帝石昊看向张唯，开口说道：“大哥，请将这种法传与我参悟一下。”
实践证明，张唯新推演出的无敌帝法很克制他，几乎是为了针对他化自在法而创的。
这也让石昊，最直观的看到了他化自在法的不足之处，心中一凛。
要是遇上一位仙帝级强敌，精通类似的盖世帝法，他立时便要落入不利。
同时石昊也能猜到，张唯推演出此帝法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让他完善他化自在法。
否则，他很难想象，仙帝之上的张唯，会特意针对他的帝术进行推演。
“好。”
张唯毫不吝啬的答应下来，这也算是当初学习对方他化自在法的一种补偿。
见他同意，石昊好奇问道：“大哥，你的这门帝法叫什么？”
略一思索，张唯回道：“可以称之为，横断万古！”
那门帝法，是他基于自身在时光的积累上创造而出，是一门仙帝级的至高时光秘术，不过却非单纯的时光，更是包含了诸多奥秘。
他早已掌握了石昊的他化自在法，当然清楚这门帝法尚有哪些不足之处。
也许用不足之处来形容，有些不对，但是比起强项来说，那些短板就非常显眼了。
“横断万古？”
石昊眼眸一缩。
结合他之前的所见所闻，横断万古，当真名副其实。
在他眼中，横断万古法，可谓是仙帝场域的加强版本。
这种帝法中的每一个大道符号，都是为了针对他化自在法而生的，简直彻头彻尾克制他的他化自在法，而别的方面就一般了，至少在仙帝这一层次中较为普通。
至少，用他的化自在法来进行比较是如此。
“等回去之后，我再传你此法，否则更多因果之力加身，就会真的会对你有实质性影响了。”
说到这里，张唯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若不是刚刚帮你消弭了部分因果之力，也许你现在已经被抛出这段时空，在因果之力的屏蔽之下，难以找到自身所在的时间，只能游荡在岁月中，成为时间阴影的幽灵。”
“消弭？”
石昊听闻，心头有些疑惑，略一思索，随即面容微变。
原来大哥之前那番动作，是在帮他消弭一部分因果之力吗？
“你经验尚浅，还不太熟悉因果之力，等以后你接触久了，就会明白因果之力虽然极强，是大道与秩序的体现，但同样也十分微弱，只有借助生灵之手，才能解决那些践踏因果者。”
似乎看出他心底所想，张唯静静地道：“当时我选择出手，站在你的对立面，就相当于是成为了因果之力的代行者。”
闻言，石昊若有所思点点头，现在认真想一想，还真的是这样。
只是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别扭，原来大哥虐他，还当真是在为了他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