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菁的心中毫无波澜，只是平静地反问，“那你呢？你有资格做我的母亲吗？”
白兰的眸光顿时黯淡了下来，神情低落。
许菁轻嘲一笑，“既然如此，您又说什么认祖归宗？不论是在许家，还是在白家，不都是一样的吗？”
“怎么会一样呢？”
白兰缓缓向许菁走近了几步，诚挚道，“只要你回到白家，那你的身份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秦家便再也不可能因为家世而阻拦你。如此，你就可以如愿嫁给秦铭。这样难道不好吗？”
“听着确实挺好。”
白兰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又听得许菁继续道，“不过，我不想回到白家。”
“为什么？”白兰蹙眉问道。
听白纪说，她和秦铭的感情很好。
但是，秦老爷子却因为家世悬殊反对他们的恋情。
如今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在眼前，她为什么要放弃？
许菁慢慢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白兰。
“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您能不能先帮我解决疑惑？”
“什么疑惑？”
“这么多年，您到底有没有主动寻过我？”
许菁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白兰。
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兰的身上，生怕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
白兰的神色一僵，垂下眼眸。
“当然是有的。只是，白家所有人都对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只要一步踏错，多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许菁慢慢眯起眼眸，“所以，您是怕我会拖您后腿，才不敢与我相认？”
“不是！”白兰迅速抬头，辩解道，“我只是担心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
“是吗？那我成年之后，你在白家的地位也变得十分稳固。你为什么依然没有主动寻我？”
“我，我是……”
白兰突然变得结巴起来，努力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完整语句。
许菁轻嗤一笑，“因为我早就被你当成了弃子。从始至终，你就没有想过与我相认！你如今改变主意，也不过是因为我对白家有用而已！”
说到后面，她的面色一冷，眸中也覆上了一层浓郁的阴霾。
白兰顿时慌了，连忙就去拉许菁的手，“不是的，菁菁，妈妈真的只是想要补偿你。”
许菁冷冷地甩开她的手，愤然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补偿我，又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引我进入恒泽？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那唯一的儿子？”
白兰的身子猛地一僵，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她本想按照计划徐徐图之，却不曾想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这个孩子实在太聪明了……
无论什么小心思，似乎都会被她敏锐察觉。
许菁见白兰没有说话，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多么可笑！
多年前抛弃自己的母亲，打着亲情的幌子与自己相认，目的只是为了榨取她身上的价值，让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弟弟卖命！
难道她本身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吗？
她望着白兰，眼角慢慢涌出泪水，哽咽问道，“倘若我对白家没有任何用处，你是不是会在我的面前扮演一辈子的陌生人？”
白兰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菁菁，妈妈确实对不起你。”
她顿了一下，又缓声道，“虽然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一想到你，我就想到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我恨许远，也恨过去的自己，连带着也恨上了见证那段时光的你……”
她慢慢看向许菁，见到她的眸中布满湿意，心中也不禁暗暗愧疚。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却把所有的恨留给了自己的女儿。
虽然她一直都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许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被抛弃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自己与母亲度过的那段时光。
每一次，她觉得难捱的时候，都会回想着与母亲在一起度过的快乐日子，便借此勉力自己不能倒下。
那时候，她一直以为母亲死了。
所以，她总是告诉自己，自己要活得更加努力，这样才能对得起天上的母亲。
然而，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最珍贵的那段时光却是母亲最想丢弃的。
所以，她抛弃了自己，带着儿子回到了白家，重新开始。
在她的心里，不论是自己，还是许远，都代表着那段不堪的日子。
所以，她从不回头，也从不去想。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白纪竟然毫无经商的才能。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许菁觉得，自己的出生真的是一个悲剧。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将她当成可利用的工具。
她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那不谙世事的弟弟铺路而已。
许菁努力地忍着泪水，再度问道，“如果今天我们没有见面，白董事长打算什么时候向我坦白身份？”
事到如今，白兰也没有好隐瞒的了。
“我想等你与小纪的关系更为牢固的时候，再告诉你真相。”
许菁轻嘲一笑，“原来，你是想利用我和他的关系，逼我留在恒泽。”
白兰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虽然我确实为小纪做了很多，但是我也有为你考虑。不管怎么说，恒泽在国内的地位毋庸置疑。只有在这里，你才可以随意施展自己的抱负。”
许菁几乎都要被气笑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您的安排？”
白兰自知理亏，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你也知道，小纪心思单纯，不适合经商。但是，白家绝对不能后继无人。所以，当我知道你在经商方面表现出众的时候，我欣喜万分，同时又感到十分安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有你在恒泽，小纪也不会任人欺辱。”
说到后面，她有些感伤，语气也跟着低落了不少。
原以为这样多少能够帮助平复一点许菁的情绪，没想到对方只是冷声相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做这些决定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