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战北宸吓得慌忙将门关上了，还不放心地上了门栓。这才有一点安全感。
沈清歌摇曳生姿地走到战北宸门口，轻轻地用手里的罗扇敲响了房门。
“王爷，我是清歌。”
捏着嗓子把话说完，沈清歌自己都忍不住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战北宸强作镇定：“何事？”
“您把门打开，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本王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们可以谈谈风啊雪啊月啊花啊什么的，实在不行，谈谈理想，聊聊人生，话题么，找找总是会有的。”
战北宸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个女人，百无禁忌，真是什么都敢做啊。她就不怕，这样会败坏自己的名声吗？
若非，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战北宸真想打开房门，将这个“小妖精”放进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
克制，克制。
战北宸轻咳，努力压低了声音，改变腔调：“本王没兴趣。”
沈清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毫不气馁：“长夜漫漫，被冷衾寒，一个人只影孤单的多无聊？不想聊天，要不，我跳舞给你看啊。”
跳舞？
噗！
他突然想起，那些下人在云鹤别院外面，搂搂抱抱的样子。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这个女人教的。
他想象不出来，这个粗俗野蛮的女人扭捏作态，顾盼生姿的样子。
战北宸清清嗓子：“你这算是在勾引本王吗？”
沈清歌一本正经：“皇后娘娘教导我，说为人妻子当如是，要对相公多关怀，多陪伴。我自我检讨，觉得以前的确对你过于疏忽。从今日起，我会经常过来，天天过来，帮你红袖添香，捏肩捶背，如何？”
“求之不得，”战北宸不假思索：“你若只是为了聊天，本王没工夫。若是果真回心转意，愿意侍奉本王，本王已经等了王妃你很久了。”
他冷不丁的不按常理出牌，沈清歌吓了一跳。
她来之前因为不确定，还特意找府里下人，旁敲侧击地问过。
下人们也都说，战北宸性子清冷，不近女色，一向拒人千里，在他跟前吃过瘪的女人可以说是不胜枚举。
绿腰与红袖两位姨娘但凡得寸进尺一点，早就被赶出九王府了。
她这才敢豁出老脸不要，破釜沉舟。
可这厮怎么还来者不拒呢？
好家伙，最开始的拒绝，原来是欲拒还迎，不对，放长线钓大鱼啊，闷骚假正经而已。
沈清歌被呛到了：“呵呵，王爷您久病初愈，这身子板吃得消么？”
“不试一试，王妃怎么知道呢？本王恭候已久，请进吧。”
战北宸朝着门口一步一步走近，打开门栓，鼓足了勇气，猛然打开了房门。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藏着掖着不是事儿，毕竟这个女人若是走出云鹤别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晚露馅。
今日索性就坦白了吧。
门外，人影空空。
沈清歌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嘴皮子功夫玩的溜，一动真格的，就成兔子了。
望着幽深的夜空，战北宸有些失望。
吆五一脸坏笑，凑到战北宸的跟前。
“奇怪啊，王妃娘娘怎么今儿舍得走出她的云鹤别院了？”
战北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吆五继续不怕死地说风凉话：“王妃娘娘莫非是回心转意，想要向着王爷您发起进攻了么？王爷您就半推半就从了呗，怎么还拒之门外，爱答不理呢？”
战北宸到嘴边上的鸭子扑棱棱飞了，有些恼：“你的废话有点太多了。”
吆五缩缩脖子，小声嘀咕：“心肠这么硬，不解风情，真替王妃娘娘不值。”
沈清歌一溜烟地回了云鹤别院，愤恨而又颓丧地在心里将战北宸骂了一个轮儿。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非但没有让战北宸讨厌自己，妈的，还落了一个自己主动上门勾引的名声。
这事儿要是让绿腰涵宝她们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揶揄自己呢。
十王爷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气恼地翻来覆去半晌，方才颓丧地睡着了。
第二日。
日上三竿。
沈清歌还没睡醒呢，涵宝登门了。
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手里捧着朱漆托盘，盖着红布。
沈清歌蓬头垢面地打开房门，极不雅观地打了一个呵欠。
“什么早饭啊？咋还盖着红布？”
涵宝笑得有点神秘：“瞧瞧，今儿做的什么好吃的。”
沈清歌走到跟前，漫不经心地撩开托盘上的红布，瞬间瞪大了眼睛。
托盘上搁着的，乃是一套珍珠点翠的五尾凤凰金簪。
做工精美绝伦，点翠色泽鲜艳而又高雅。
沈清歌眨眨眼睛，又撩开了另一个托盘上的红布。
是一套如梦如幻的烟雨初晴色对襟广袖刺绣罗裙。
她有点怀疑自己做梦未醒，又“蹭蹭蹭”地撩开其他几个托盘，除了胭脂水粉，还有一柄玉如意，一对白玉净瓶。
全都是女人家稀罕的好玩意儿
即便自己换一百八十个姿势睡觉，都做不出这样的美梦啊。
她抬脸瞧瞧东方，阳光刺目，确定没有从西边出来。
她惊愕地问涵宝：“这怎么回事儿？”
涵宝一挺胸脯，相当自豪：“九哥送你的。”
“送我？”沈清歌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啥意思？是不是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情，想堵住我的嘴？”
涵宝让下人将东西搁下，鱼贯退了出去，这才兴奋地往沈清歌跟前一坐：“九哥摆明就是在讨好你啊，你都主动向着他示好，给他台阶下了，他肯定顺杆往上爬。”
沈清歌撇撇嘴：“少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不信我九哥？他说你昨日的装扮实在有点辣眼睛，连夜命人出府，给您寻的这身衣饰，可花费了我九哥两个月的俸银。
还有这凤钗，可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娘娘的仪制，是太后娘娘三年前就给未来的九王妃定制的。
还有还有，九哥说了，这云鹤别院太过于寒酸，他随时欢迎你搬回主院去住。”
“两个月的俸银给我买裙子，让大家伙勒紧裤腰带瞧我臭美，这不是给我招惹别人记恨吗？就说居心不良。他今儿是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
“九哥以前对你不闻不问，那是有误会！他今儿已经跟刘叔说了，从今往后，你就是九王府独一无二的女主人。日后府里有什么事情，就让刘叔回禀你，你来做决定就行。”
这话可真把沈清歌吓到了。
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人，不，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怎么就好成一家子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搁在几日之前，自己或许还会对这战北宸思想有所改观，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他已经被玷污了，身子脏了，他就算是千好万好，自己再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