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在南大陆邪教徒中最新发现的‘恩赐’现象，也许诸位都已经从报告上读到过了。”
在光线有些阴沉的隐秘空间内，埃姆林.怀特正简明扼要地为众人解释着。
“通过特殊的献祭仪式，邪教徒们能与那些邪神产生神秘学上的联系，直接地获取非凡力量。
“不需要非凡特性，不需要非凡材料，运气好的话，甚至能从本质上跃升为相当于半神层次的非凡者。
“获得‘恩赐’者身体与心灵都会更加靠近力量的源头，靠近那些邪神——他们是批量生产的神眷者，是行走的污染源。”
他扬起手抖了抖手中那几张刚刚由安东尼大主教分发的资料，沉声道：“艾文.汤伯森很可能就是恩赐者，在考虑对策时，应该将他视作多途径混杂的非凡者，而不是单纯的‘魔鬼’。”
雷达尔皱起眉头，反问了句：“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可能拥有‘囚犯’途径的能力？”
“很可能不止。”
角落中，金发秀丽，面带面具的“正义”开口补充道：“根据情报，艾文.汤伯森在序列五阶段还直接遭受过‘堕落母神’的污染，他拥有的能力也可能属于那位‘堕落母神’的领域，这或许也是他袭击大地母神教会的原因之一……”
她的嗓音经过了一定处理，听起来有种格外缥缈柔和的感觉，与本人截然不同。
埃姆林交叉抱在胸前的手臂不自觉地摸了下肋侧，有些阴郁地说：“从我个人在南大陆的经历而言，如果目标遭受过‘堕落母神’污染，很可能会具备一些克制血族的能力。我和其他血族伯爵也许无法参加正面战斗。”
在南大陆，他已经见过太多奇形怪状的受污染者，其中“堕落母神”的恩赐者往往能够呼应红月的力量，通过邪术干扰“大地”、“月亮”两途径非凡者的感知，甚至直接制造呓语，诱发失控倾向。埃姆林上一次就是在任务中途意外遭遇了这类恩赐者而受创，退到二线刚修养了一阵，就不得不因为这次事故返回贝克兰德。
这……雷达尔眉头愈发紧锁，却并非是担心己方缺少正面战斗能力，而是注意到了安东尼大主教似乎并没有因“正义”的发言产生什么特别的波动，如同早已知晓这个消息——不如说，整个房间里，只有他和蒸汽教会派来的参会者因此发生了表情变化。
这位风暴教会主祭的目光不由得扫向了身侧个头颇矮的休.迪尔查，后者正翻动着眼前的资料，一脸严肃：“那么，针对他的狩猎更应该尽早开始。相关情报表明，那家伙仍然潜伏在东区。而这几天内，曾经被艾文的手下玛琳袭击过的‘辉利党’有多位头目死亡，大量底层成员失踪，很可能是被用于献祭……
“继续给他时间，也许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一位多途径的半神，而是一支由半神率领的恩赐者队伍，甚至大量无辜的民众。其造成的影响也会再次扩大到难以掩盖的程度。”
她也知道……雷达尔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这是一个问题。”面容干净无须的安东尼轻轻点头，“黑夜教会愿意为此启用2-011，‘镜中世界’。”
各大教会会互相通报0级和1级封印物，但2级封印物则是各自内部编号，相关资料不向外流传。因此这位圣者简略地做了下介绍：“它是一面联通着未知空间的破碎镜面，可以通过仪式的方式，最多锁定一整片街区，只将其中的非凡者倒映进‘镜中世界’。‘镜中世界’为现实世界的完全复刻，毁坏‘镜中世界’不会影响现实。当然，它没有遇到过恩赐者，目前还不确定恩赐者是否会被倒映进去。
“使用这件封印物，可以有效避免对无辜人员的波及。它最主要的负面效果是，超出使用时间后会在复制出普通人的‘镜中人’，这些‘镜中人’与本人相似度极高，且有强烈的取代活人的欲望，会主动向外扩散，与此同时，镜中世界也会变得越来越完整，映照出的现实世界范围也会越来越大，制造出更多‘镜中人’。”
还在消化“恩赐者”信息的蒸汽教会的小队长略微抬了下脑袋，出于职业本能地暗暗揣测起这件封印物所属的途径，以及扼制其负面效果的方法。
“那么，只要能锁定那个堕落生物的位置，就可以开始狩猎了？”雷达尔按捺住急躁的心情，尽可能平和地说着，“这位愚者教会的‘魔术师’……小姐，看起来是‘秘法师’，可以一定程度上对抗那家伙的‘恶意感知’？”
被点名的“魔术师”小姐抬起手拢了一下垂落耳际的微卷棕发，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在讨论阶段，我可以通过‘守秘’避免相应信息的流出。可一旦各大教会的人员开始行动，‘守秘’能起到的作用就不大了。”
顿了顿，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笃定：“不过，如果预先进行了心理暗示，并且离开贝克兰德范围，在行动开始时‘传送’回到现场，应该能有效规避恶意感知。”
作为首次参与这种高级别高层次非凡战斗的新手，佛尔思在这场会议开始前做了很多的准备，包括但不限于阅读亚伯拉罕家族前人们对“恶魔”途径的记录，和与“太阳”先生一起寻求新白银城那些资深战士们的建议。
从中，她了解到，“恶意感知”本质上是对潜意识海洋的一种利用，源自“魔鬼”们引发人欲望能力的一种进阶，让他们能够从潜意识大海中截取到特定的信息。这种信息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一是有明确指向恶魔本身，足以威胁其生命的想法或计划；
二是已经将计划付诸于实际行动。
恶魔只能感应威胁的存在，无法获取计划的具体细节。不同的恶魔还有不同的直觉起效范围，时间上可能从几分钟到几天、范围上可能从几公里到一个都市圈不等。
跳出这个范围，再模糊潜意识大海中的相应信息，恶魔就无法通过“恶意感知”来做提前的应对。
只要提前确认行动时间及地点，她可以通过向“愚者”先生祈祷的方式制作一批“群体定点传送”符咒，让远离贝克兰德的非凡者队伍快速抵达现场，形成包围。
这本质上是在将埋伏战转化、掩饰为遭遇战，己方早有准备而敌方只能被动响应的遭遇战！
当然，新白银城也有几位“猎魔者”，但“猎魔者”对恶意感知的屏蔽范围通常也只限于三至五人的小队——考虑到可能要同时应对一位多途径半神和许多低层次的恩赐者，只有三五人肯定是不行的，还是需要采用正神教会惯用的多支队伍饱和式覆盖模式——而且这几位长老正在南大陆追逐其他危险的邪神信徒，暂时无法腾出手来。
“怎么锁定对应的位置，怎么进行心理暗示，怎么调动人手？”雷达尔旋即直白问道。
“我来锁定位置。”休抬手抓了下毛躁的头发，坚定说道，“东区是我的辖区，我能一定程度感受到秩序混乱与湮灭的源头……当然，这需要一定掩护，一定时间。”
早在“治安官”阶段，她就依靠着赏金猎人的身份于东区建立起了自己的辖区，随着非凡层次的提升，她的辖区范围已大大扩张，能有效追寻其中较为明显的邪恶气息，借此锁定艾文的位置。
这属于明确的对艾文产生威胁的行为，所以休特别提出需要帮助，避免对方提前产生察觉。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守秘’，并提供占卜等帮助。”
佛尔思努力克制住自己平时与休谈话时那种慵懒随意，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还是希望能和朋友并肩作战，这能给她非常之多的安全感。
脸孔上覆盖有银白面具的“正义”奥黛丽于此时开口：“心理暗示是一件十分私密的事情，相比各位对此也有着不少顾虑。”
她抬起双手，手腕一翻，仿佛从虚空中捧起了一枚长约十五六寸的巨大号角。
那号角通体呈现出淡金色，螺旋盘曲，其材质并不像是寻常的牛角或螺壳，而是表面有一层一层坚硬鳞片层叠而起，莫名带有一种古老尊贵的气息。
“‘迷失号角’，2级封印物。它的其中一个能力是，通过吹奏让听者遗忘特定的某件事，待重新听到相应的旋律时才能记起。这一能力可以同时对多个目标生效。
“负面作用是，听者若是第三次听到它吹出同样的旋律，就会随机地永远忘记一件事情，遗忘的范围包括了呼吸、进食等基本生理能力；而吹奏者使用后，未来一周内于梦中漫游潜意识大海时，得到某种启示的几率会大幅度增加；若使用的次数超出了限度，将会在某次梦中彻底迷失于潜意识海洋。能够安全使用的次数根据不同非凡者途径、性格等因素有所差异。”
奥黛丽介绍完后略作停顿，给了众人一个消化信息的时间后才说道重点：“我可以通过公证的方式，确保以上信息的准确无误，公证可以通过‘太阳’先生，也可以通过各位教会中其他具备相应功能的封印物。在完成公证后，各大教会可以自行使用‘迷失号角’对行动人员进行催眠。”
“我可以直接进行公证，或制作公证文书。”
“太阳”戴里克随之嗓音十分嘹亮、坦诚地说。
“迷失号角”是白银城持有的众多封印物之一，据传是由远古的心灵巨龙脱落的龙角制成。这件封印物原本因为自行形成的缘故，负面效果十分大，因此很难利用；但来到外界后，为了建立愚者教会，充实封印物库存，“隐者”嘉德丽雅帮忙联络了“工匠”进行二次锻造，成功地将其负面效果控制在了正常2级封印物的水准。
雷达尔听罢，还未发表意见，就看到丰收教堂的吸血鬼轻咳一声：“血族这次不会参与正面战斗，并且天生对催眠等能力有着一定抗性，我可以不听取详细的作战计划，只提供充足的恢复药剂及当日的支援。”
他委婉地表达了血族不会借取和使用这件封印物的意思。
蒸汽教会的代表听着听着，当即抓住机会，鼓起勇气客气开口道：“我们蒸汽教会也会尽微薄之力，提供定量的符咒和灵性子弹，并在封印物的使用上提供帮助，也请诸位阁下体谅我方人手短缺的情况。”
既然血族都是后勤了，我们工匠怎么不算后勤？
考虑到现在蒸汽教会在鲁恩的地位，如果在行动中发生了人员折损，鲁恩皇室和两大教会肯定会给出抚恤，但显然难以允许其像丰收教堂那样招募新的非凡者或从因蒂斯调派人员。
这位代表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安抚和保护贝克兰德为数不少的蒸汽信徒，维护教会的利益而不是鲁恩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他委实没有积极参与的动机。
雷达尔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安东尼则额外安抚了几句后，转而对奥黛丽露出笑容：“我希望使用黑夜教会的封印物进行公证。”
代表军情九处的休.迪尔查旋即说道：“我希望使用自身能力进行双方的约定，并且向信仰的神明起誓。”
军情九处大部分成员的信仰都是风暴之主，雷达尔听罢，这才最后说道：“我们会自行准备公证书。”
“没问题。”虽然有面具遮挡，可奥黛丽不论语调还是神态都给人一种笑容明媚的感觉，“那么，现在可以将公证的语句先行确认下下来。”
……
“咚——”
圣塞缪尔教堂顶端大钟时针缓慢挪移至表盘正下方。钟楼顶端清晰而浑厚的钟声远远传出，惊飞广场上众多白鸽之时，一道幽蓝光影倏忽闪现至在人迹罕至的街角，旋即凝固成了肩上立着一只乌鸦的高瘦男子。
望了望四下无人后，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瓶散发着馨香的淡黄色精油，匆匆洗掉了覆盖于面孔上的神奇物品，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收好“塑颜粘土”，道格拉斯视线越过落满了飞鸟的层层屋檐，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信步走上街道，并侧头对乌鸦低语：“您晚上想吃什么？”
乌鸦蹦跳了一下：“你准备做什么？”
“夹烤肉和蔬菜的卷饼……和玉米浓汤？”道格拉斯从自己脑海中选出了最省事的搭配。
“多加玉米粒。”
被乌鸦当巢穴窝了一天之后，他发现阿蒙的信使比起阿蒙来说好相处得多，至少没有那种高序列带来的压迫感，不会让人紧张，甚至还可以投喂。
只要乌鸦能保证自己这幅形象在路人看来是正常的，那他也不介意它蹲在自己脑袋上或是自家餐桌上。
商量好晚饭菜单，道格拉斯搭乘上公共马车寻了个座位，随后拿出半根铅笔和新买的笔记本，翻开到已经写有不少字迹的一页上。
这一页的内容相当潦草，仔细去读能发觉其中包括了只是简单勾勒出形状的城市轮廓线条、一些地理位置以及物候相关的描述，少量历史上的记载、以及部分对特色建筑、食物、物产的简单描写。
这些信息指向的是鲁恩北方的另一座知名港口城市——阿霍瓦郡的恩马特港，也是水晶球指示的适于扮演的城市，因此道格拉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那里游荡。
恩马特港似乎此前便流行着通灵等神秘学游戏，外加远离了近期形势紧张的贝克兰德，总体而言神秘学氛围比其他地方更浓厚些，让初来乍到的道格拉斯都逮住机会忽悠了几个人来占星。
由于这些占星都不涉及神秘学领域，消化的实际进度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只是给他带来了做“占星人”的切实感受，让人能够大致把握住扮演的感觉。
“‘占星人’认为天体的相对位置和相对运动与人世间的变化存在普遍联系，相信解读了这些联系就能诠释人的性格和命运，甚至预测未来……”
道格拉斯无声自语的同时，翻开新的一页，用笔尖轻轻敲打着纸张，写下了“联系”、“命运”、“预言”几个关键词。
在这个世界的神秘学中，“命运”常常被描述成一条磅礴不息、时刻奔涌、分支众多的长河，每秒钟都蔓延出无数条支流，每秒钟又有无数条支流消失于浪涛之中。
而二十二条途径中，唯有被冠以“命运”这一名称的非凡者们，才能真正看到这条河流的模样，甚至只是当下的一部分的模样，无法窥见全貌。其他途径纵使有再多的占卜手段，抽象点来说，就如同站在长河岸边的小小蚂蚁，只能通过那河水拍打石岸溅起的星点浪花来揣测河流此刻的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占星人”给道格拉斯的感觉似乎又和其他途径有所区别。这只蚂蚁不再关注眼前的浪潮与河水，而是转而凝视遥远广袤的星空，试图通过那虽能映入眼中却更加神秘莫测的星体运动，反过来推断命运河流奔涌的方向。
这就像是手持导盲杖的盲人，要平稳走路并不是依靠视觉，而是依靠分辩探路的棍子反馈回的信息。
通过这么一套间接的方式，“占星人”更擅长追溯事物与事物间神秘学上的联系，进而窥探命运在较长一段时间内的总体趋势，也擅长解读各种各样的意向。
“这在某种意义上有些接近相邻途径的‘解密学者’，也就是说，扮演需要更多主动的解读，主动的发现和追寻，并且善于总结……”
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母落下后，道格拉斯神色一动，直观感受到了某种灵性层面的轻松感。
有过晋升经验的他知道这意味着“占星人”魔药与自身的初步契合，意味着扮演的主干已被抓住。
对于接下来的扮演，他也大致有了个思路，那就是普利兹港那个找自己占卜祖母笔记的少女，准确的说，是那本笔旧记——那是目前道格拉斯自身遭遇的最好的解读对象，而且两者称得上是有缘分——如果不是格里安的出现，也许今天他的魔药就能开始消化。
当然，他的面前还有一个更大、更有挑战性的目标，艾文.汤伯森。只是那家伙层次太高、身具污染、又是个无法理喻的疯子，不是道格拉斯现在能够对付的。
从上午的见闻来看，丰收教堂的实际大主教埃姆林.怀特都从南大陆赶了回来，那么贝克兰德的各大教会显然已经在策划一次针对艾文.汤伯森的行动。最好的结果是艾文.汤伯森当场被几大教会击毙，次之是那家伙遭受重创。后一种情况的话道格拉斯还会考虑下自己动手的可行性，但在那之前，他更希望艾文离自己越远越好。
他略微放松肩颈，刚想向后靠在马车座椅上，又赶在压住乌鸦尾巴前及时坐直了身体，继续摆弄着笔记本。
除了本序列的扮演外，今天他还顺便模拟了下“记录官”的扮演。
一开始，道格拉斯将“记录”这一行为粗略地划分成了“总体”和“细分”两个方向，前者追求对事物决定且唯一性的描述，后者则是对事物某个侧面的深入剖析。前面几页潦草的笔记就是他初次尝试的成果——尝试让别人能够通过自己总结提炼过的信息，推测出所描述的城市。
不过实际去做后，道格拉斯发现这个目标还是相当有难度。世界上有那么多所城市，它们事实上当然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实际去用有限的词汇概括时就会发现，同一类型的城市，譬如普利兹港和恩马特港之间就存在着相当庞大的共性，如果不对两者都有着深入的了解，很难用概括的方式进行区分。
这或许意味着他的划分方向有些许偏颇，事实上更应该把这两个方向概括为“共性”与“个性”，它们辩证统一……死去的政治课还在追我……道格拉斯自顾自地翘了下嘴角，手上开始写一封简短的信函：
“我的朋友凡娜：
好消息，我晋升‘占星人’了；坏消息，我招惹到了一个半神层次的敌人。
或许你还记得，在弗萨克的耶托奈夫城，我和安德森对付过当地已经堕落的主教和一个遭受污染的‘魔鬼’，后者叫艾文.汤伯森，南大陆出身。
他刚刚把贝克兰德的丰收教堂和它所在街道完全摧毁。而且我有理由相信，他选择这座城市这座教堂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丰收教堂是我工作的地方。
艾文是个遭受污染的极其危险的半神，甚至有可能是某些邪神，譬如‘原始月亮’或‘欲望母树’的神眷者。而且，他表现出了一些常规‘魔鬼’似乎不应该具备的能力，我知道‘魔鬼’们因为崇拜的对象和自身种族不同，发展出的能力也会有所差别，但艾文自称‘联系之恶魔’，这似乎在历史上没有先例。据我所知他还展现出了部分‘大地’领域的力量。你听说过这种类型的‘魔鬼’吗？
我现在没办法对付他，但不妨碍我为此做些准备。
我想从密修会手中购买南大陆那些信仰‘原始月亮’、‘欲望母树’的邪教徒们近期的行动，以及特尔里或因蒂斯境内近半年有没有出现自称能够解读罗塞尔笔记或使用了不在历史记载中的任何一种语言\/文字，并因此聚集起来的新兴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