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丫头在故意诱惑他？
苏浩嘴角翘了翘，这下就有意思了。
而程佳慧似乎对这位妹妹十分放心，压根就没有留意到程嘉美的小心思。
今天虽然没有结束休假，但程佳慧的重案组二组和苏浩的杂务科都有警员在外出警查案，苏浩先知先觉胸有成竹，并没有太过担心。
程佳慧却不一样，下午临近下班前，她给正在出警中的刘森打过去一个电话。
“什么，你们准备通宵查案？”
“立交桥和池塘找到了，池塘内白天打捞出来一台落水的出租车，死者叫赵富强，就是报案人的丈夫，其出租车所在公司是xxx，目前已经联系到了同公司的另一个夜班司机，据说他也收听过这个广播。”
“行，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晚上也过来看看。”
程佳慧挂了电话，面色凝重的看向苏浩，片刻后苏浩的手机也响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黄火土。
苏浩点了点头，“我先出去一趟，七八点左右我们一起去案发现场。”
苏浩在对方小区附近逛了逛，找了一家网咖，进去登上Icq，将邪典秘方给花姐发过去，令苏浩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催促他，估计手上有其他事正在忙活。
发完邪典秘方后，苏浩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话，“我警局的朋友今天和我说他升职了，我们的交易正式达成。”
“对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特别紧急的事可以联系我。”
苏浩现在有两个手机，一个是平时用的某水果牌，另一个则是贵叔帮他买的一台老人机，里面的电话卡是那种非实名认证的。
花姐并没有及时回话，苏浩在网咖等了一会，结账下机。
他在附近一家汉堡店给值班的三人买了三个汉堡套餐，随后回家将食物放在后备箱中，给程佳慧打电话。
程佳慧下楼，汽车启动。
程佳慧在副驾驶位上突然问道：“他们要是问我们为什么一起来的，我怎么说？”
苏浩瞥了程佳慧一眼，“你就说是我给你打的电话，约好一起过来的。”
“好吧，我到时候就这样说。”
苏浩一面开车，一面在琢磨程佳慧话中的意思，难道对方在催促他公开两人间的特殊关系？
问题是苏浩现在一个茶壶配两个茶杯，他不想啊。
但愿是他多想了。
在警局里面，虽然没有规定同事之间不能谈恋爱，但这玩意最好没有，尤其是在出警过程中，很影响领导的排兵布阵。
这是一条潜规则。
就和那些明星结婚不公开一样。
九龙城区的立交桥不多，同时满足附近有池塘的就更少了，等到两人赶到时，池塘边还停着一辆出租车，一名男司机正在路边同刘森争吵。
“阿SIR，我愿意配合你们查案，但是你们也不能影响我生意啊，那个电台广播要到午夜才出现，你就先让我跑几个小时吧。”
“不行，谁知道到时候你过不过来？要是错过了时间，我们案子怎么破？”
“阿SIR，我以我七十岁的奶奶发誓，我准时保证过来，公司领导说了让我配合伱们调查，我哪敢溜号。”
“少废话了，今天你就跟我们呆在一起，早点破了案大家都好，不然明天我们还会找你配合调查。”
“你们这样搞会影响我的业绩提成的，真是晦气。”
两人争吵了一阵，出租车司机躲在旁边抽烟去了。
苏浩和程佳慧将车停到一边。
池塘边已经停着好几辆车，刘森和程飞一辆，黄火土一辆，另外还有一辆出租车，加上苏浩的一起有四辆。
“大家辛苦了。”
程佳慧率先从车内出来，她眼神落在一边的出租车司机身上，小声问刘森，“案子进行的怎么样？这人是谁？你们刚才为什么吵架？”
刘森朝地面呸了一口，“这鸟人叫马三，是和赵富强一起跑夜班的司机，属于同一家公司，赵富强出事前两人经常通过对讲机联系。”
“最关键是，他的车能收听到一些午夜非法电台，这个颜色电台都是用一些小功率的调频，信号范围很小，只有在某个特定区域内才能收听到。”
“马三和赵富强关系还不错，现在知道赵富强死了，他故意不配合我们查案，我看他和赵富强的死肯定有关系。”
最后这句话刘森故意大声说，明显是在借查案向对方施压。
这是查案中的一些惯用手法。
在旁边抽烟的马三顿时不干了，“喂，阿SIR，话可不要乱说啊，我好好地配合你们查案，今晚颗粒无收啊，公司免了我一天的租子，但我业绩提成也没了，你们警察不能血口喷人吧？”
“赵富强死了我也很难过啊，但我的生活还要过，你帮我交房租啊？”
苏浩将车停好，从后备箱中拿出为三人准备的汉堡套餐，刘森瞅了一眼只接过咖啡，“其实我们刚吃过午饭，现在还不饿，先放着晚上吃。”
苏浩将剩下的汉堡套餐塞给黄火土。
他点燃一根烟来到马三面前，“你们平时一天要交多少租子？”
马三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雷打不动一天500。”
“每天晚上几点换班，一直跑到什么时候？”
“我们每天晚上六点半交班，最晚七点完成交班程序，一直跑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两班倒来着，全年无休，很辛苦的。”
“那平时一晚上能跑多少钱？”
“少的话八九百，多的话有一千一二。”
马三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多了一丝期待。
他们这些底层人只要不犯法，面对警察时嗓门都很大，嗓门越大代表自己不好欺负，这是一些底层人在维护自己利益时采用的一种老套方式。
这其中关系到两边的心里博弈。
别看对方装的很无辜，但只要往下面深挖，肯定能挖出对方的一些违法记录，譬如逛马栏非法x交易、饮酒开车，闯红绿灯什么的。
苏浩如今荷包丰满，懒得用一些其他手段，他直接从口袋中掏出钱包，点了一张1000面值的港币拍过去，“配合警方查案是你们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们也不会耽误你生意，公司那边都说了免除你今晚的租子，按说我补贴你500就够了，现在多给500，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马三的脸当即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他笑嘻嘻的接过港币，先前的埋怨和不爽瞬间烟消云散，身子一矮给苏浩来了个歪歪斜斜的敬礼。
“阿SIR，还是你上道啊，知道我们底层人士的辛苦，你要是早这样，我何必吵这么大声来着。”
“其实配合调查也不是不可以，你总要把我损失的利益补给我吧？在这里配合调查总比开车轻松，对了，我下午没吃饱，汉堡能不能也分我一点？”
马三指了指黄火土手中的汉堡套餐。
苏浩点了点头，“你先去吃，吃完我们再聊。”
接下来几人聚在一起，刘森有意无意的提醒苏浩不要太大方，其实这些开出租车的虽然辛苦，但他们搞不好还有一些灰色收入，譬如帮一些夜场或者马栏赌场介绍客人，一单就能收到50到100的提成，每个月的收入搞不好比他们警察还要高。
当然，考虑到福利待遇和退休金，那肯定是警察完胜。
像刘森现在每个月的薪水也就一万多，不一定有马三高，程飞刚实习，薪水还不到一万，你让他们私人掏腰包来补偿马三今晚的损失，那肯定是没戏。
刘森印象中苏浩的收入比他高不了多少，特意友情提醒一句。
接下来几人交流了一下目前案件的进展。
之前在电话中说的不够详细。
刘森介绍道：“尸体在水里面泡了四五天，已经完全腐烂了，法医那边初步检查后唯一能确定的结论是死者的大概死亡时间，应该是四天前的凌晨。”
程佳慧询问道：“是自杀还是他杀？”
刘森领着几人来到荷塘边，指着马路边的一簇草丛说道：“前几天下了一场雨，痕迹消失了不少，不过情报科的勘察人员白天来现场勘察过，现场没有急刹车后留下的痕迹。”
程佳慧提出疑问，“会不会是因为下雨将痕迹覆盖掉了？”
刘森继续道：“但是出租车的车胎上并没有留下刹车磨损痕迹，车身也没有新的撞击痕迹。”
到目前为止，程佳慧的思维依然是将这一起案件看作一次常规案子。
苏浩知道案发的原因，但不能一下子点破，只能委婉提醒道：“其实在车没有被撞击的情况下将车开入池塘中，也是有可能的，司机当时的意识未必是清醒的。”
这个思路就有些天马行空了。
众人齐齐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譬如司机当时喝了不少酒，已经陷入微醺状态。”
“可车辆驾驶室里面并没有啤酒瓶。”
刘森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反驳。
旁边的马三已经搞定了一个汉堡，这会正端着一杯可乐，收了苏浩的1000港币后，他心情大好，此刻蹲在一边像看猴儿一般看着几个警察在争辩。
这让他一时间有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懂，这警察也太好干了，换他上他也行。
马三想到这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几位阿SIR，你们晚上没有乘坐过出租车吗？”
刘森面色不善道：“有话直说。”
马三一脸嘚瑟的走过来，身子一抖一抖的，“那我就破例指点你们几句，看在这位阿SIR的一千港币上，免得说我多收你们的钱。”
“我先提醒一句，现在是秋天，港岛的天气你们知道，晚上开车时大多开着车窗，除非刮风下雨，否则是不会开空调的。”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喝完了啤酒，将啤酒瓶朝外一扔，就像这样……”
马三得意的做了个扔东西的手势，“请问，驾驶室内怎么会有啤酒瓶呢？早扔出去了。”
一般为了保持车内的整洁，也为了不被投诉，车内是不会留下喝完的啤酒瓶的。
至于车外抛物到底合不合法，那就不是这些出租车需要讨论的问题了，他们最多将空酒瓶扔到马路边的花坛或者草丛中，不直接扔在路上，这已经是很有素质的体现了。
马三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惹怒了刘森，后者狠狠道：“这只是你个人的推测，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不过你得保证一会不要找我茬。”
马三瞅了瞅苏浩。
他现在更相信苏浩多一点。
苏浩朝他点了点头。
马三当即将众人领到他的出租车旁，他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个收纳箱，马三打开收纳箱，里面搁着几瓶易拉罐啤酒。
刘森脸色一变，“你们晚上开车喝酒？”
马三压根不鸟刘森，再次看向苏浩。
后者点了点头。
马三才开口道：“这位警官不食人间烟火，你对我凶有什么用？你亲眼看见我晚上开车喝酒了？没有吧？我现在配合你们查案啊，给你们提供线索有没有奖金？”
苏浩开口道：“我记得刚才给了你1000，弥补你今晚损失只要500就够了。”
马三笑道：“我并不是单独找你们要信息费，而是让你们知道，我多收了500也是有贡献的，并不是白拿你500。”
“要是没有收这位警员的1000港币，有些话我是肯定不会说的，说的多错的多，赵富贵和我也就是普通同事，关系一般，能不能破案和我关系不大。”
“其实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最后这句话，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只有苏浩特意多看了他一眼。
马三很满意这种被众人当做焦点的感觉，他缓缓道：“像我们这种开夜班车的，晚上都会带一些提神的东西，像什么香烟啊，口香糖啊，槟榔啊，甚至啤酒都会带一些。”
“我们夜班司机一般晚上七点换班，生意最好的时间段也就是七点到九点之间，过了九点生意就会差一些，九点到十一点生意其实也还行，但是过了十二点基本上就没啥客人了。”
“我们一般会将车开到一些熟悉的大排档去吃夜宵，我们经常去的这家大排档叫老王卤煮，他们家什么都好，就是酒水卖的有点贵，你们吃过卤煮没？就是一些猪下水和猪内脏，那味道啧啧，吃卤煮当然要喝啤酒拉，他家的酒水卖得贵怎么办？那我们就自带。”
程佳慧眯着眼睛道：“你们夜班司机难道不知道酒后开车的弊端？轻则被人投诉，重则出车祸啊。”
马三道：“谁说我们酒后开车了？我不是说过吗，过了12点就没什么人了？如果七点到十二点之间跑够了当日的租子，吃完老王卤煮喝过酒，就直接找个地方睡一觉，或者直接开回家睡觉，早上再交班。”
“这也是一种偷懒的方式，长期熬夜人的身体会扛不住啊，当然这样一来，当晚的收入会少一些。”
刘森道：“你是说，当日赵国强吃过老王卤煮，喝过酒？”
“是的，那天我没去，但是有不少同事在老王卤煮哪里看到过赵国强。”
“他吃完老王卤煮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这里？”
马三神秘一笑：“是的，不过估计那天他开车太急，加上喝酒有点多，所以直接将车开进了池塘里面，这就是他自己不小心了，或者太大意了，这一起案子多半就是酒后意外死亡，所以阿SIR们可以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