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白IcE的绝望
人们同时也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三体世界的五十个水滴在两个世纪前就发出了，而人类直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了它们的含义。
这固然因为三体文明的行为过分含蓄，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人类被自己的血腥历史所扭曲的心态。
因此在网上的公民投票中，阳光计划的支持率急剧上升，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强生存方案，乃至接受三体人进入人类世界。
星联加快了和平谈判的准备工作，两个国际开始联合组建人类代表团，准备和三体人展开谈判。
这一切，都是在水滴被捕获后的一天内发生的，而最令人们激动的还不是眼前的事实，而是已经现出雏形的光明未来。
当三体文明先进的科学技术，与人类文明惊人的工业产能相结合，将使太阳系变成怎样一个梦幻天堂？
……..
考察队由四人组成，除白IcE和林xt以外，还有两名来自地球联合舰队和太阳系防御阵线的军官，分别是一名少校和一名中校。
很快穿梭艇便驶出了量子号，与数千公里外的螳螂号完成了对接。
由于螳螂号是无人飞船，舱内没有空气，考察队四人都穿上了轻便航天服，在得到舰队的指示后，他们便在失重中鱼贯穿过对接舱门，进入了螳螂号。
“像一滴圣母的眼泪。”林xt赞赏道。
她的话以光速从螳螂号传出去，先是在舰队，随后则在整个人类世界引起了共鸣。
在考察队中，除了白IcE以外的三人都是普通人，因意外的机遇在这文明史上的巅峰时刻处于最中心的位置。
在这样近的距离上面对水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对那个遥远世界的陌生感消失了，代之以强烈的认同愿望。
是的，在这寒冷广漠的宇宙中，同为碳基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缘分，一种可能要几十亿年才能修得的缘分，这个缘分让人们感受到一种跨越时空的爱。
现在水滴使他们感受到了这种爱，任何敌意的鸿沟都是可以在这种爱中消弭的。
林xt的眼腈湿润了，很快太阳系中将有两千七百多亿人与她一样热泪盈眶。
不过白IcE倒是在一旁冷眼旁观，随后一名中校对他示意道：“白教授，我们时间不多的，您先接触水滴。”
白IcE慢慢飘浮到水滴前，把一只手放到它的表面上。他只能戴着手套触摸它，以防被绝对零度的镜面冻伤。
接着，三位军官也都开始触摸水滴了。
“看上去太脆弱了，真怕把它碰坏了。”林xt小声说道。
“感觉不到一点儿磨擦力。”中校惊奇地道：“这表面太光滑了。”
“所以能光滑到什么程度呢？”白IcE好奇道。
虽然自己是胜利主义者，但是他也清楚三体文明的科技至今还是比人类先进不少的。
而材料的光滑度，可以很好的反应一个文明的精加工能力，进而反映出这个文明的工业实力和科学水平。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林xt从航天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圆筒状的仪器，那是一架显微镜。
她用镜头接触水漓的表面，从仪器所带的一个小显示屏上。可以看到放大后的表面图像。
屏幕上所显示的，仍然是光滑的镜面。
放大倍数是多少？白IcE问。
“一百倍。”林xt指指显微镜显示屏一角的一个数字，同时把放大倍数调到一千倍。
放大后的表面还是光滑的镜面。
“你这东西坏了吧？”中校皱眉道。
林xt把显微镜从水滴上拿起来，放到自己航天服的面罩上。
其他三人凑过来看显示屏，看到了被放大一千倍的面罩表面，那肉服看上去与水滴一样光洁的面，在屏幕上变得像乱石滩一样粗糙。
林xt又把显微镜重新安放在水滴表面，显示屏上再次出现了光滑的镜面，与周围没有放大的表面无异。
“把倍数再调大十倍，我就不信了。”白IcE要求道。
这超出了光学放大的能力，林xt进行了一连串的操作，把显微镜由光学模式切换到电子隧道显微模式，现在放大倍数是一万倍。
放大后的表面仍是光滑镜面。而人类技术所能加工的最光滑的表面，只放大上千倍后其粗糙就暴露无遗。
“卧槽！”白IcE冷汗直流道：“这不可能，再他妈的把倍数调大十倍！我就不信了！”
对于白IcE这种奇怪的反应，几个军官虽然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当最后调到一千万倍，屏幕上显示的仍是光滑镜面，看不到一点儿粗糙的迹象，其光洁度与周围没有被放大的表面没什么区别。
古代曾经有本叫做《2001：太空奥德赛》的小说，里面描述过一个外星超级文明留在月球上的黑色方碑。
考察者用普通尺子量方碑的三道边，其长度比例是1：4：9。
之后不管用什么更精确的方式测量，穷尽了地球上测量技术的最高精度，方碑三边的比例仍是精确的1：4：9，没有任何误差。
而此时人类就遇到了这样一块黑色方碑，随后白IcE的脸色逐渐扭曲了起来，此刻那些胜利主义的乐观，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知道通过这么一个细节，就透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三体人碾死现代人类，比人类碾死蟑螂的难度还要低很多。
亏自己还觉得人类已经有能力和三体人对抗了，这种想法简直天真的不能在天真了，自己以前是脑残到什么地步，才能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操你x的，这他妈不是真的！”白IcE一边绝望的咒骂着，一边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随后他找到了一把地质锤。
“教授，您是不是不舒服？”看着近乎癫狂的白IcE，中校担忧的问道。
白IcE没有理会他，而是用地质锤疯狂的砸击水滴，之后他挥挥手道：“再看看我刚刚砸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变化？”
很快有人将显微镜放在了那个位置，结果水滴还是完好无损。
真有绝对光滑的表面？林xt惊叹道。
“有的。”白IcE一脸崩溃道：“中子星的表面就几乎绝对光滑。”
“但这东西的质量是正常的，中子星物质的质量比这大很多。”中校疑惑道。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白IcE一寸寸的扭过头道：“这东西的分子让聚能环给定死了，连振动都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它处在绝对零度，而只有一种力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强互作用力。”
“这不可能的，”中校惊呼道：“这不是等于把弓箭射上月球吗？”
“他们是把弓箭给射月球了，圣母的眼泪………呵呵，这东西他妈的比太阳系里最坚硬的物质，还要坚硬至少上百倍。”
“全太阳系的任何物质在它面前，都像纸片一般脆弱，它可以像子弹穿透奶酪那样穿过地球，表面不受丝毫损伤。”白IcE平静道。
就像一个死刑犯在思想执行一秒前那样平静。
“那所以三体人发送这个东西干嘛？”中校脱口而出。
“谁知道？也许它真是一个使者，但带给人类的是另外一个信息。”白IcE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出了实话：“毁灭你，与伱有何相干？”
正当舰队中上亿人还在咀嚼这句话的意思，白IcE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快跑啊！再不跑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