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一五九：齐天大圣
沙悟净的眼神逐渐浑浊，并且带有血丝。
“反抗，没错。我要反抗。”
“是的。你需要反抗，你需要抗争这世间的一切。”黑影越发兴奋，“果位，道法，尊严。这些不是别人赏赐于你的。”
黑影将头侧到沙悟净的脸颊旁，“这些是靠争斗，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才能得来。想想看西方二圣，他们的成圣之机是如何而来。”
沙悟净喃喃自语，“如何而来？”
“算计红云，驱赶鹏鲲而来。”黑影又开口问道：“想想老子三人的圣位如何而来。”
“如何而来。”
“因为他们是盘古大神的后裔，故而有圣位。”黑影继续说道：“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争，没人替你争。你不夺，没人会将机缘送给你。你不算计，那被算计的人就是你。西行之计，本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受如此苦难，可上位者的算计，让你每日受万剑刺身之痛，雷劈责罚之苦。你不想一想，这难道真的是因为你打碎一个毫不起眼的茶盏吗？”
黑影抓住沙悟净的脖子，“你很可怜，庸庸碌碌，循规蹈矩数千年，却落得如此下场。而那孙猴子，只是大闹一次天宫，便被册封为齐天大圣。你觉得公平吗？”
沙悟净喃喃道：“不公平。”
“不。”黑影咧嘴笑道：“这很公平。孙猴子比你强，他能让玉帝吓得躲到桌下。为什么不公平？强者改变规则，而弱者只能遵循规则。”
黑影伸手，拍了拍沙悟净的脸颊，“承认吧，你就是个弱者，遵循规则的弱者。你就是那污秽浑浊中的蛆虫。那世间的芸芸众生。永远都无法翻身的废物。”
沙悟净的双眼之中满是绝望，“是的，我是弱者，是废物。”
他苦恼地抓着头发，“我能怎么办。”
沙悟净好似发泄，“我也想成为强者！我也想改变规则！我也想翻身！可我是弱者，是资质愚钝，天资不足，跟脚不够的废物！我永远都不能成为强者！永远都不能翻身！”
“你很痛苦？”黑影这时露出慈悲的脸庞。
他放开沙悟净，双手合十，做出僧人拜礼状。
沙悟净跪在黑影面前，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不住地抓着头发。
面色狰狞，口水不停地从嘴里流淌，“是...我很痛苦！”
“那你知道痛苦的根源是来自哪里？”
“我的弱小...我是个废物！”
“不。”黑影摇了摇头，“痛苦的根源来自你想改变，却无能为力。我有一法，可渡你出苦海。”
沙悟净精神一震，不停地给黑影磕头，“请老师赐法，请老师赐法！请老师救我！”
“无量尊魔。”黑影念叨一句，而后开口道：“世间悲苦，众人迷惘。魔入世道，弱肉强食。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间，而我们则是公平的给予每个人有变成强者的可能。你愿抛弃伪善的秩序，放弃约束的伦理道德，摒弃心中的善念，遵循魔教戒条，拜入魔教吗？”
“魔教戒条，是什么？”沙悟净抬起头，一双眼睛带着善良。
黑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魔教的戒条只有一个，那就是万事皆允。”
“万事皆允？”沙悟净呢喃道。
“没错。”黑影摊开双手，“没有什么是不被允许的。这世间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享受一切，美人，财物，果位，修行资源。而弱者，注定沦为待宰的羔羊。他们告诉你，这个不准，那个不行。”
黑影愤怒地说道：“这些都是狗屁。强者为尊，规则是强者所定。只要你成为强者，你就有制定规则的权利。所有人都会按照你的规则行事。这才是这个世间，唯一不变的规则。而那些人不允许你做任何事，不过是害怕你反抗，害怕你取代他们。”
他看向沙悟净，“你愿意反抗吗？愿意成为制定规则的强者吗？愿意成为魔吗？”
沙悟净缓缓低下头，“我愿意。”
话音刚落，沙悟净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黑气。
黑影伸手，将手放在沙悟净的头顶。
浓浓的黑气流淌到沙悟净的身体中。
原本仅有一丝黑气的瞳孔，逐渐被黑气所覆盖。
片刻过后，黑影松开手。
望着如今的沙悟净，忍不住哈哈大笑。
骤然间，黑影化作一道流光，钻入沙悟净的体内。
沙悟净缓缓抬起头，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金蝉子？小和尚？李北？这世间真是太有趣了。”
另一边。
五行山中。
金钵中的众人已经不再攻击周围的浓雾，而是盘膝而坐，运转法力，抵抗着佛陀的洗脑。
而李北依旧对着观音菩萨的雕像拜着。
可观音菩萨的雕像，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就在李北准备渡劫，以三灾之雷劫，破开金钵之时。
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上边破开了！”
李北抬起头，发现浓雾上方，出现如同刀撕的裂缝。
裂缝中依稀能看到佛陀那满是笑意的脸庞。
虽然不知道金钵如何破开，但现如今还是早点出去为妙。
他对众人呼喊道：“如此良机，不得错过。诸位，随我冲出金钵。”
话音刚落，李北便向金钵外飞去。
而那些跟随李北的修行者，也跟着李北冲了出去。
其次便是大唐的精锐将士。
外界，佛陀察觉到李北等人要出来，他连忙将金钵扔到半空。
就在金钵在空中滞留的时候，数千个如同蝼蚁般的小人，从金钵中跳了出来。
小人迎风见涨，很快便化作常人大小。
落地的李北，沉着脸看着佛陀。
这佛陀仅仅动用一个金钵，就能困住在场所有人，实力该是如何？
想必最起码也得是金仙。
一名性格暴躁的虎妖，手拿板斧气冲冲地对佛陀说道：“你这贼秃，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和我们打一架。用法宝迷阵困人，算什么本事。”
李北拦住虎妖，对佛陀说道：“我等实力不济，这就离开。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告辞！”
他对手下人说道：“我们走！”
不走不行，对方明显实力强横。
若是不离开，恐怕会连累跟随他的这些人，葬送在此地。
所以，虽然李北想要见孙悟空，让孙悟空教他七十二变度过三灾劫难。
可有这佛陀阻挡，根本就没办法见到。
没有办法，李北只能另寻他处，前往灌江口，寻找二郎神。
看能不能学习道家的九转玄功。
就在李北转身要走之际，观世音菩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道友，暂且留步。”
李北回头。
只见观世音菩萨，突兀地出现在佛陀的身侧。
李北此时哪能不明白。
佛陀能将他们这些人放出来，肯定是观世音的功劳。
李北对着观世音一拜，“见过菩萨。”
“道友想见孙悟空？”观世音菩萨笑着询问。
李北点了点头。
观世音菩萨继续问道：“为何？”
李北犹豫了一会，“我自小听齐天大圣之威名，故而想要一见尊容。”
“不是那么简单吧。”观世音菩萨环视李北带来的人，“若只为了见上一面，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李北见瞒不住观世音菩萨，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如今三灾在即，想学七十二变，度过三灾劫难。”
观世音菩萨听后，点了点头，“也罢，就让你见上一见。”
这个回答，出乎了李北的意料，他诧异地说道：“菩萨愿意让我见孙悟空？”
观世音菩萨点点头。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若是因为此事，与李北结下因果，从此恶了西方教，反而不美。
反正七十二变又不是她的，也不是佛门不传之辛密。
就算李北学去了，又能怎样。
如果不让李北去。
那因果可就大了。
断人前程，可杀人父母。
若是断了李北的前程，导致李北无法度过三灾。
那这因果，将全部落到了西方教上。
观世音说道：“自然可以，若是能学到七十二变，也是你的一番造化。不过，五行山毕竟是清净之地，你只能一人前往。”
李北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他对手下人说道：“你们在此地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向五行山跑去。
一路直奔到靠近五行山的悬崖峭壁上。
李北探出头，朝着身下望去。
也朝着五行山的山脚下，唯一的桃树望去。
此时桃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桃子。
桃子鲜红灿烂，让人垂涎欲滴。
如果书上的记载没有出错的话，孙悟空此时应该就困在桃树不远处的小洞内。
李北跳下悬崖峭壁，来到桃树面前。
刚到桃树边，一道声音响起，“小娃娃，你是何人？”
李北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颗猴脑袋，和一只毛茸茸的手从幽暗的洞口中伸出。
而这只猴子的身份，便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孙悟空了。
李北微微一笑，正欲回答。
却听孙悟空急不可耐地对李北说道：“算了，你是谁，俺老孙一点也不想知道。”
孙悟空看着挂在树上一颗又红又大的桃子，对李北说道：“小娃娃，你可曾看到那颗桃？”
李北一愣，转而露出笑容，“大圣是想吃桃？”
孙悟空咽了咽口水，却傲娇地说道：“俺老孙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就连天上玉帝老儿喝的御酒，俺老孙都喝过。更别提那蟠桃与那九转金丹了。些许凡间桃果，又怎能入得了俺老孙的眼。”
他灵动的双眼，滴溜溜一转，“俺老孙只是觉得，这桃已然成熟，若是不摘了，那便可惜了。”
孙悟空对李北嘿嘿一笑，“你我相见，也是一种缘分。俺老孙没什么可以请你的，就请你吃一吃这山间野桃。”
李北见孙悟空自作聪明的模样，顿时一笑。
说什么想要请他吃桃，无非是孙悟空自己想要吃桃。
如此这般矜持，无非不想让李北知晓他如今这般囧境。
毕竟李北可一上来就叫他大圣。
堂堂齐天大圣，若是像个可怜虫一般，连吃个桃都要让人施舍。
他孙悟空的脸面置于何处。
“小娃娃，你笑甚？”孙悟空呵问道。
李北止住笑意，“我笑大圣虽囚于此地，可爱结好友的性子，一点未曾更改。”他朝着孙悟空拜道：“多谢大圣赐桃。”
听到李北如此说，孙悟空顿时喜笑颜开，“嘿嘿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行走世间，自然是要多结交些好友。小娃娃，不是俺老孙跟你吹嘘，这三山五岳，都有我之好友。就连世间大妖，也是我拜把子的兄弟。日后若是有什甚困难，尽管寻俺老孙。俺老孙定然帮你解决。”
“那就多谢大圣了。”李北摘下十来枚桃子，走到孙悟空面前。
而后将桃子放到孙悟空的面前。
孙悟空看着近在咫尺的桃子，垂涎欲滴。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俺老孙吃不起这些个桃？”
李北坐到孙悟空面前，笑道：“那倒不是，既然大圣认为我是朋友，想邀大圣与我一起品尝这山间野桃。”
“这使不得，使不得。”孙悟空看了满是汁水的桃子一眼，“这是俺老孙请你吃的，俺老孙怎的能吃？”
“大圣莫不是觉得我修为低下，瞧不起我？故而连与我共食都不肯？”李北装作生气。
“俺老孙结交好友，从不看此人修为。”孙悟空看着桃子，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一颗桃子，“既然弟弟如此邀请，作为哥哥又怎能拒绝。哥哥这就与弟弟共食。”
他对着李北招呼道：“弟弟吃啊。”
说完，孙悟空咬了一口桃子，汁水四溅。
他满足地笑道：“这桃甚是鲜美，比之蟠桃也不妨多让。”
李北拿起一颗桃，咬了一口。
品尝着甘甜凌冽的桃汁顺着喉咙流到食道。
桃是普通的桃，并无特殊之处。
也没法和天上的蟠桃比。
孙悟空将桃核吐了出来，询问李北，“你我既然成为兄弟，还不知弟弟姓名。”
李北笑道：“小弟我姓李，名北。是俗世大唐王朝的县子。”
“大唐王朝。”孙悟空呢喃一声，又抓起桃子啃了一口，“不曾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