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
李悠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想要把这顶高高的帽子扣在脑袋上。
他所想的其实就如同对方所骂的那样——一个平头百姓，学什么圣人？不说圣人这个称号只有天下百姓才有资格给予，就单单一句兼济天下的誓言，李悠也没有底气开口向谁许诺。
李悠所想的一直很简单，那就是尽力去帮助那些自己能够帮助的人。
就只是这样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想法，难道也能被冠以圣人的高帽了吗？李悠扪心自问，一时间没有回答。而那些人见他沉默，却以为是他被呛得说不出话来，顿时来了劲头。
“你们这种人真的有病，有仇报仇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都能说是落后的行为。”
“对！还有什么动物保护协会，一群脑子有问题的家伙。肉狗肉猪养来就是该吃的，不吃难道拿来当祖宗供着吗？我看真的是饭吃多了，脑袋进水了！”
“还有还有，不是还说什么要废除死刑吗！他娘的，这些人连那些死刑犯都想要赦免啊。我看这种人干净不到哪里去！没准就是，想给自己以后犯罪做准备！”
“好，真好啊！以后干脆杀人放火不犯法，抢劫偷盗不犯法，大家一起可劲地犯法，然后等着这个世道崩溃吧！”
“草，别说了。这种人就该死啊！唯恐天下不乱的神经病！”
李悠的沉默让眼前这些受惊的男人一下找到了发泄口，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和李悠有关，就一股脑地把各种帽子扣过去。仿佛李悠就是他们心中那些需要炮轰的对象，就活该要经受他们的诘难。
换做是别人，这个时候就算没有动手还击，至少也要在口舌上以牙还牙。
但李悠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些伤痕，用手指轻轻碰触，不仅有痛感，还有几分诡异的痒......
那是他的拼搏，他的付出。
突然，沉默的李悠哧地笑了起来。他不仅笑，还放开声音大笑，笑得畅快淋漓。
“......这人怎么回事？”
正骂得起劲的几人顿时懵了，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心想这人是不是真疯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但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李悠却不关心了。他长长地呼出口气，一脸释然的表情。随后，李悠也不去看那些指着他鼻子咒骂的人，径直走向依然停滞在原地，仿佛被静止了时间的‘暴徒’人群。
李悠掰开其中一个人的手，从他手中取走了一把还沾染着血迹的厨刀。
然后他转过身，将刀随手扔出去，好巧不巧地在地面上滑到了那几人的脚下。
“你们说的也没错，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有人做错了事，那就应该要接受惩罚。”
李悠脸上带着笑容，又从另一人手里挑走了一把水果刀，顺势丢到几人面前。刀刃同地面碰撞发出的锐响，吓得他们连忙又退后几步。
“干嘛退后啊？他们刚才要杀你们，所以现在你们应该杀回来不是吗？哦对了，他们这个状态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就会恢复。要杀最好趁现在，刀子见红，一击毙命。省得到时候没杀死，他们醒过来以后发现你们要杀他们，就跟你们拼了。”
李悠态度一转之后，便从容得像是个疯子。他随意地从人群中捏出危险的刀具来，不断朝那几人面前扔过去。一把，两把，三把......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丢着刀子。渐渐地，那三人面前垒起了一堆凶器，不仅仅有菜刀水果刀这样的刀具，还有榔头锥子等物品。但李悠并没有停止，始终忙碌在剥去那些‘暴民’武器的工作上。
仍然不断有被控制的暴民群被吸引到广场，所以解除控制的人数也在不断上涨。光凭李悠一个人来卸去‘暴民’的武装，就像是愚公移山一样看不到尽头。
但是李悠却乐得这么做。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也许人就是一种下贱的动物，不被骂上几句，就永远不能开窍。李悠欢快地在心中嘲笑着自己曾经的迷茫，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想说，却始终说不出口的东西是什么。
只是那个道理或许并不是能够为大众所接受的，因为那就是一个对人来说无情的规则。
就像人们为了管束社会而制定的法理一样，无论人多有情，白纸黑字落款以后便是无情。
“这个人......不会真的疯了吧？”
原先还盛气凌人的几个人此时哪还有上前与李悠对话的勇气，再加上还有源源不断的暴民向这里涌来，因此他们只敢躲在广场的角落小声议论。
“我看是的。这么多沾血的刀子凶器，他就这样丢到我们脚下。这实在是......不行！我总感觉再待下去会很危险。”
“不然我们也拿几把刀防身，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傻呀！这些东西都是凶器，你敢去碰？都说了那个人是疯子，你去学他？”
“你们说......我们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个人刚才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搞成这样，我们现在也下不了台。”
“放屁！谁知道会发生这破事！我们他妈被这群......怪人莫名其妙地追了这么多久，我身上还给棍子打了好几下，现在有机会了你不想出出气？我也没想杀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妈的，你们这两个嘴强王者，刚才说着杀杀杀，现在怂了？”
“呸！你行你上啊！”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李悠耳中。他停下了手中的活，挤出密密麻麻的人群，慢步走到了那几人面前。这一举动倒是把说得正欢的几人吓了一跳，连忙噤声，警觉地瞪着李悠。
“还是没有动手嘛。”李悠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没动手就好！不然的话，这辈子可就很难回头了。”
“回头？”那几人顿时一愣，一时没明白李悠究竟在说什么。
但说出了这句话的李悠却只是对他们挥了挥手，随后便从他们的身侧穿过，一个人向着新城市广场的中心走去。此时灰白猫还在广场中心维持魔法器的运转，李悠忙完以后，自然想知道破局的进展如何。
新城市广场中心，灰白猫正蹲坐在那块巨大的LEd广告屏上方，俯瞰着下方的景象。见李悠从外边跑过来，嘴角轻轻动了动，无声诵唱，唤起了一道风将他从地上猛地托起。
猝不及防的李悠险些没有在空中站稳，差点摔了个跟头。
很快，他便被灰白猫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样就行了吧？这些声音应该也会吸引来其他尚且被控制的人。”
灰白猫昂起头，看着李悠问道。
“应该没问题，刚才在下边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被吸引过来。只是我们真的要待在这么醒目的地方吗？要是被进来搜救的武警看到的话，我们乐子可就大了。”
李悠心有余悸地朝下方看了看，坐了一次空气电梯的经历可真是有点惊险。
“放心吧，看到了我也能让他们忘掉。”灰白猫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却是忽然站起身用力甩起了脑袋。
“怎么了？”李悠连忙问。
“没事，我第一次尝试将魔力顺着电路完成这件魔法器，有点累而已。”
它用着没事的语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