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赶尽杀绝
景王心中震惊，但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只淡淡笑着，不说话。
这么几十年里，他第一次见到能把周贵怼得无言以对的人。
况且还是个小太监。
“景王殿下，咱家听说这是你的手下？怎么如此嚣张跋扈？”
周贵忽然发问。
景王想了想，道：“是，也不是。”
周贵呵呵笑道：“没想到景王殿下也拿咱家打趣。”
景王正色道：“他是我的手下，是因为他确实是我提拔的。但他实际上是陛下的人。大公公你也知道，后宫缩减开支是陛下的意思，本王让他负责敬事房之事，那他便是为陛下效力。”
周贵冷笑着哼了一声，道：“不管他是为谁效力，随意殴打属下，是犯罪了的。必须严惩不贷”
赵长庚不等景王发话，连忙开口道：“大公公说的对。但如何严惩，应该由景王说了算，而不是作为陛下近侍的大公公你说了算。”
周贵怒目圆瞪：“咱家作为一品太监，总管后宫太监宫女，为何说了不算？”
赵长庚淡淡道：“因为后宫十二司是由景王代管，伱只能管各宫的太监宫女。”
“赵长庚所言在理。”景王跟着补充，“总的来说，敬事房发生这种事，是与本王有关的。昨日死了那个小太监，是大公公让人关进慎刑司的。但人已经死了，本王就不再追究了，今日之事，本王必须管到底。”
周贵冷声笑道：“那咱家倒要看看景王殿下如何管教下属。”
景王转向赵长庚，问：“赵长庚，你可认罪？”
赵长庚拱手道：“属下擅自体罚属下，确实有罪。扣请殿下降罪。”
说完，他单膝下跪。
“那好。本王问你，你已进入敬事房五日有余，后宫缩减开支之事可有眉目？”
他严厉地看着赵长庚，又道：“要是答不上来，本王数罪并罚，你就等着进慎刑司吧。”
赵长庚高声道：“禀殿下。我已经查出了敬事房一些账薄有很多问题，其中小孙子掌握了大量证据，可惜他就这么死了，属下手里的线索又断了。”
“混账，你空口白话。”周贵怒斥道。
赵长庚反问：“大公公，小的说的是敬事房的事，又与你无关，你为何这么生气？”
周贵道：“谁不知道，敬事房的张松和王凯之是咱家的干儿子。”
“是干儿子，还是干（四声）儿子？”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却立即被周贵的愤怒眼神给压了下去。
这种干爹干儿子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甚至会以攀附上谁而应以自傲，可一旦当众说出来，就成了赤裸裸的笑话。
景王看周贵脸上的愤怒越来越浓，也只得喝住赵长庚。
他道：“赵长庚，你说话可要讲证据的。证据呢？”
赵长庚抬手在敬事房的格子间指了一圈，道：“这些都是证据，只是我还没有理出来罢了。”
周贵看了身边的张松一眼，心中诧异。
他不是说所有的账目已经都做平了吗？
张松满脸焦急，却又不敢说话。
我确实把所有的账目都作平了，虽然有漏洞，但都是无关紧要的。
可看赵长庚言之凿凿，心里又不免打鼓。
他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漏洞吧？
赵长庚继续道：“景王殿下，请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能重新从这些账薄里找到证据。”
景王颔首道：“那就依你之言，一天之内找出证据，不然，本王定当严惩不贷。”
“喏。”赵长庚拱手。
景王转头问周贵：“大公公，陛下对后宫缩减开支甚为上心。如果赵长庚能整顿敬事房的账目，也算是有功在身。那就给他一日时间，你看如何？”
周贵站着不说话。
赵长庚道：“那就请大公公和殿下回避，小的明日便将证据呈上。”
“好！”
景王看了看周贵，带人先行离开。
话已说定，那赵长庚今日便已无忧。
周贵瞪了一眼赵长庚和张松，也甩手离开。
张松和王凯之快步跟了出去。
走出大门，周贵冷声问：“敬事房的账目，你到底收拾干净没有？”
张松支支吾吾道：“大部分...应该都没有破绽了。”
“大部分？”周贵死死盯着他。
张松立即跪下磕头：“义父，小的确实把所有账目都清理了一遍，但那赵长庚言之凿凿，我怕还有遗漏。”
周贵叹了口气，道：“也罢。等这件事后，咱家再取你小命。”
他招了招手，让张松靠近，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张松等人回来后，又回到议事大厅低声商讨了一番。
赵长庚闭目以暇，就在石桌旁坐着喝茶。
一天结束，敬事房的太监们陆续下值。在议事大厅守了赵长庚一天的张松也走出房间。
“赵公公，你说一日之内查出账目问题，为何还未动手？”他问。
赵长庚笑道：“白天让同事们好好工作，我晚上再慢慢核查账目。”
“好。那就劳烦赵公公了。”
张松拱了拱手，离开了敬事房，又安排人把大门给关上。
赵长庚微微一笑，心道：“你们总算要动手了。”
他依旧淡定地坐着，偶尔用余光瞟一眼房顶藏着的眼线。
夜色渐暗，他才缓缓起身，点燃油灯，开始去格子间翻阅账薄。
他一边认真翻阅，一边用笔在账薄上做笔记，又将有问题的账薄单独拿出来放好。
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挑出了十几本账薄，单独摆放在一边。
趴在房顶上都快睡着的张松揉了揉眼睛，问旁边的人。
“那么多账薄，都是有问题吗？”
旁边的太监低声回答：“他把做过记录的都放在了一边，应该是找出了里面的破绽。”
张松暗忖：不应这么多账薄都有问题啊？
到后来，赵长庚索性将所有格子间的账薄都搬到了院子里，坐在地上挨个翻看。
张松越看越紧张，随着赵长庚不断翻阅，越来越多账薄都被他挑选了出来。
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能让他给查出来东西。
张松挥了挥手，让趴在房顶的几个太监撤了下来。
“动手吧。”他咬牙道：“大公公说了，不管用手段，务必不能让他找出证据。”
“可要是事情闹大了，会不会收拾不了场？”
“不怕，有大公公护着咱们呢。”
说罢，几人分头行动。
有人从前面锁死了大门，有人搬来桐油和火把。
赵长庚抬头一看，数十个燃着熊熊大火的火把，被扔进了敬事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