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大脸宝耍无赖了
“这事儿你一定要搞清楚，倘若要真是甄家下的手，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赦老爷几乎是咬牙切除，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了这句话。
“您放心吧。”贾环保证道：“之前就林家的人，就一直在调查，再加上咱们家派过去的这批人，肯定能水落石出。”
对于贾环的安排，赦老爷很满意。
之前只是单纯听从了贾环的意见，想着留着点人手在江南，也算是给贾家留一条后路，所以也就照办了。
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层含义，心中不由暗暗自责，还没有一个小辈考虑问题全面长远。
看向贾环的眼神，也从单纯的欣赏，变得有点感动。
当然，这也是贾环没想到的。
毕竟在此之前，贾环也确实没想过，指着贾家派过去的人手，短时间内能够做出成绩来。
上面没人罩着，能够站稳脚跟就算是成功了。
林大当年混的那么好，盘子做的那么大，从扬州到苏州，兄弟遍及苏南又能怎么样？
林如海一倒下，不还是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了出来。
只留下极少的精兵强将，在江南地区继续活动。
赦老爷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咱们家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太上皇和皇上，你得提前想个说辞混过去才行。”
贾环道：“宫里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说是派人提前往江南看下行情，准备开皇家票号在江南的分号。”
“同时也顺一顺沿途的路线，等业务一旦展开之后，南来北往押运银子和银票的活计肯定少不了。”
“提前做一做准备，省得到时候出了纰漏，那损失可就大了。”
“他们就没怀疑什么？”赦老爷追问道。
贾环反问：“他们能怀疑什么？”
“就没问问你，人手都是从哪里来的？”赦老爷补充道。
贾环有点诧异，和赦老爷对视了一眼，道：“您不会真觉得，太上皇和皇上不知道咱们家隐匿人手吧？”
赦老爷笑道：“大体上，他们肯定是略知一二的，但是具体详情，比如有多少人手，怎么分布，咱们家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
“你没有照实和盘托出吧？”
“您放心吧，咱们家抽调人手南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事实的确如此，京城这地方，鱼龙混杂，牛鬼蛇神太多了，不太利于管理。
要是能够肃清的话，早就特么的动手了。
如今有人开始往外撤退，太上皇恨不能举双手赞成。
“咱们家在金陵还有十二门，你这个当族长的，还是要找机会南下去看看。”
“我是不行了，以后咱们贾家就得看你了。”
赦老爷基本上也算是交底了，贾家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都给了贾环，能做的基本上也都做了。
贾环也倍感责任重大，船大难掉头，贾家在错误的道路上，已经狂奔了许久。
再加上朝廷各方势力，也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文官和武勋之间的冲突，武勋之间的冲突，都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贾家已经站错了一次队，要是再次站队失误，抄家灭门就在眼前。
“您老可不能撂挑子，如今咱们家跟皇家的关系，已经得到了改善，太上皇和皇上两边都已经下了注，您就稳住坐庄就行了。”
或许是贾环的劝慰起了作用，赦老爷脸上的悲凉之色一扫而空。
“要不我说，咱们家最有出息的，还得是你。”
“把他们喊进来吧，把事情交代完。”
待二人进来之后，赦老爷吩咐道：“甄家你就不要去了，到了江南之后，也不要再跟甄家的人有什么实际上的来往。”
“那银子怎么办？”贾琏问道。
贾环笑道：“翻新吧链二哥，银子肯定够你使的，还不至于缺那么点散碎银两。”
“等到了江南之后，你记得先去金陵看一看老宅，这么多年没人住了，是不是需要修缮一下。”
贾琏道：“应该没事儿，府里每个月都能收到南边的报信儿，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主要还是不想跑腿，采购的主要范围，其实是在苏锡常一带，再往南就是杭州和湖州，绕道去金陵的话，稍微有点麻烦。
贾环道“报信儿不报信儿，跟有人去看看还是不一样。”
“就劳烦您跑一趟，顺便也见一见金陵十二门的家族子弟。”
“要是有出息，有能为的，不妨带在身边办差，等返京的时候，正好带回来。”
宗族的血缘力量，是维系关系的重要纽带。
许多事情，也只有一家人能办，能信任。
在贾环的再三要求下，贾琏自然只能答应下来。
但还是追问道：“要是到了金陵的话，不去拜访甄家，恐怕不太合适吧？”
赦老爷想了下，道：“你就正常拜访，其他的事情，你一概不要多过问。”
“有什么事情，尽管推到你老子头上来。”
既然已经下决心开始切割，那么就不能在实际利益问题上再纠缠。
零零散散，又谈了许多，反而不太重要了。
到时候人在两地，信息沟通肯定不畅，贾环也就没多问了。
只是在人选上，还得再琢磨琢磨。
贾环有点不太想放林大离开，主要江南春那一摊子，暂时还离不开人。
但是换成林大和林二跟着下江南的话，又担心江南的事情处置不妥当。
傍晚，政老爷散班。
贾环已经许久没有跟赵姨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就只能得空的时候，到西府来坐一会儿，陪赵姨娘说两句话。
等到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两三天才过来一次，每次也就盏茶的功夫。
政老爷和赵姨娘的饮食都比较清淡，只有贾环在一块吃饭的时候，才会来两道稍微重口一点的菜品。
好不容易能凑在一起，贾环索性让人把探春也请了来。
一家四口，算是吃个团圆饭，也就不谈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
“宝二哥这次真的要下江南了？”贾探春率先打破沉默。
贾环倒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道：“没错，链二哥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后天就出发。”
政老爷放下筷子，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又把筷子拿起来了，终究没有说出口。
倒是赵姨娘心直口快道：“可算是打发出去磨炼一番了，每日里在府里整出多少幺蛾子。”
赵姨娘对大脸宝一直都看不上，尤其是贾环的待遇，跟大脸宝比起来，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作为贾环的亲妈，赵姨娘能高兴起来就怪了。
而且，对于贾探春给大脸宝做鞋子的事情，赵姨娘也一直颇有微词。
从理性的角度上讲，赵姨娘固然也是知道，探春的做法才是对的。
但是人毕竟很难一直保持理性，所以有意见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大脸宝倒霉了，赵姨娘自然是十分的高兴，可能也就不太好大肆庆祝。
不然的话，估计得摆两桌。
“老太太恐怕不会轻易放人吧？”贾探春幽幽补充了一句。
贾环笑道：“三姐这是又听到什么了？”
贾探春放下筷子道：“还不是前两天，鸳鸯姐姐来找我，说是老太太当时答应了，现在又后悔的不行。”
“我估计是想让我给你传个话，让你主动跟老太太说一声，免了宝二哥的差事。”
听闻老太太的立场有要动摇的意思，政老爷手上也停了下来。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做父亲的未尝不是。
就跟白景琦被二奶奶逐出家门的时候一样，白颖轩虽然不舍，但是也知道自己在白家没有什么发言权。
出于作为父亲的内疚，在送行的时候，都不敢往前凑，被儿子发现了，也只能转身躲起来。
等儿子转身离开之后，再出来，人已经不在了。
父子间最后一面，虽然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却让人不禁想起朱自清老先生的《背影》。
扯回来，政老爷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贾环也明白，心里在犹豫什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子都舍不得。
之前贾环待遇不行的时候，政老爷只能私下里给点补偿。
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两兄弟的境遇颠倒过来了，政老爷也没有颜面，直接开口让贾环高抬贵手，放大脸宝一马。
其实贾环也很犹豫，倒不是因为老太太和政老爷的态度，主要还是贾琏。
白天议定之后，贾琏又偷偷把贾环拉到了自己院子里，苦苦哀求了半天，就是不想带大脸宝。
之前，贾环是承诺过的，在贾琏南下的时候，可以带着王熙凤。
自从上次被贾环点醒之后，琏二爷的腰杆子也硬了起来，与之相对应的，王熙凤的身段倒是软了下来。
没办法，主要还是硬碰硬的时候，没有碰过，只能服软。
所以，贾琏就等着出差的时候，正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说不定出发的时候，还是两口子，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一家三口了。
但是大脸宝跟着一块的话，贾琏就有点不太方便带着王熙凤了。
不然按照老太太和王夫人的性子，还不得变成夫妇二人，伺候这一个妈宝和奶宝，贾琏才不干！
为了让贾环松口，贾琏果断祭出了杀手锏，要把平儿送给贾环。
这就让贾环很难办了，毕竟是平儿，条件太丰厚了！
贾琏能想到这一点，估计也是受了薛家的启发，拿香菱换了薛蟠，是个最典型的榜样。
再加上眼下的情况，综合考虑之下，贾环道：“老爷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
总不能让大多数人不痛快，但是也不能太轻易让步，先摸一摸具体情况吧。
政老爷道：“我倒不是反对宝玉出门历练，只是现在几乎就是个废物，根本就很难历练到真本事。”
“万一路上再给琏儿添麻烦，耽误了府里的正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不管怎么找理由，但是核心意思还是没变的。
就是不向让大脸宝出远门。
贾环也就顺坡下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不要让宝二哥南下了。”
说到这里，贾环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政老爷，脸色明显好转。
贾探春也面带异色。
随即贾环又补充道：“但是宝二哥留在京城的话，必须到国子监坐监。”
所谓坐监，就是读书寄宿。
等于还是把大脸宝扫地出门了，只是距离上稍微近一点。
不过这个条件对于政老爷而言，已经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了，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每旬还有一天休沐，总能见得着。
不行的话，也可以找个借口去国子监，毕竟祭酒李守中，也是妥妥的自己人。
“就依你！”政老爷十分干脆。
贾环却道：“您先别着急，老太太和太太那边答不答应，都还得两说。”
政老爷果然被激起了一丝怒气，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我做主了，就这么办！”
“宝玉不能继续在后宅待下去了，不然就真的成废物了！”
对于老太太和王夫人的教育方案和教育理念，政老爷是一直不认同的。
但是以前独木难支，自然很难做出改变。
不过上次族学的事情，在贾环和赦老爷的支持下，政老爷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许多事情自然都迎刃而解。
晚饭后，老太太院。
政老爷得了贾环的点头之后，也是迫不及待想让老太太安心，直接安排贾环跟着探春就过来了。
坐定之后，贾环看着满脸愁容的老太太道：“您老既然不想让宝二哥南下，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贾母是为贾家做过大贡献的，是长辈的同时，也是国公夫人，不论是那一层身份，都能给贾环带来一定的压力。
如今竟然开始非常婉转的跟贾环沟通，而不是通过直接通知的方式，这一点倒是让贾环挺意外的。
“你如今出息了。”老太太解释道：“我虽是长辈，但也不方便直接否定的你的主意。”
“而且你还是贾家的族长，要是开了这个先例的话，后面想堵可就难了。”
说的贾环还有点感动，能有人为自己着想的感觉，那可真是不要太幸福！
贾环也不瞒着了，直接道：“刚才我跟老爷已经说过了，宝二哥可以留在京城，但是要去国子监坐监。”
“您要是也答应的话，咱们就这么办。”
至于王夫人，还是算了吧。
贾环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意见，自然没有打算通知。
只要人能留下来，老太太自然喜出望外，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大脸宝突然从暖阁里冲出来，大声道：“我才不要去什么国子监坐监，谁爱去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