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姐姐妹妹下扬州
贾环的话，说白了，就是利益不一致，导致了赈灾过程中，涉及到的各方面利益集团，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最后的结果就是环节中最软的一节，也就是百姓，吃苦吃亏。
雍治也没想到，贾环年纪轻轻的，也没有地方官的任职经历，却对下面的事情了如指掌。
再反观一旁的赢锂，就像是废物一样。
“你说的这些情况，朕又何尝不知道，可就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几十年了，太上皇也没少花心思，但牵一发就要动全身，朝廷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改革这种东西，肯定是要在利益格局形成之前来操作，是相对最容易的。
一旦利益格局形成之后，再想动，阻力就会很大了。
朝廷需要依赖下面的官员士绅来维持统治地位，那就不可能动摇这些人的根本利益。
“还是没找对方法。”
贾环毫不留情面，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赈灾的粮食，微臣可以出，但是有个条件，百姓得拿地来换。”
讲究的就是个名正言顺。
赈灾是朝廷的义务，不是贾环的义务。
要是底下人比朝廷，比皇帝的风头还要盛的话，估计离死也就不远了。
“你要那么多地干什么？”雍治问道。
毕竟贾环提的这条件，听起来就像是要趁火打劫。
雍治自然不可能轻易答应。
“当然是用来种粮食。”
本来还想给雍治一个白眼，不过贾环忍住了。
还是要给皇帝一点面子。
雍治也给逗乐了：“你知不知道那得有多少地，即便是按公价买卖，你也种不过来吧？”
千年田，八百主。
从来没有不变的土地。
贾环买地这事儿，雍治可以理解，毕竟皇家有点闲散的银子，也都用在了买地上。
不然的话，皇庄是从哪里来的。
“启禀皇上，微臣可没有说自己种，只是想把地买下来之后，还是交给那些百姓去种。”
“等收了粮食之后，按比例分给微臣就是了。”
没错，贾环的打算很质朴。
每逢灾年，影响最大的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低价买田这种事情，几乎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不要问第一个地主买田的粮是从哪里来的，县衙的府库里面有很多，随便搞点出来，启动资金就有了。
“你要是这么做的话，跟当地的一些土匪恶霸，又有什么区别！”
赢锂听了贾环的话，第一时间就忍不住了。
直接开口就是一顿驳斥。
已经做不成盟友了，贾环自然不会惯着：“启奏四皇子，微臣这不是顺着您的话往下说的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拿他们点土地怎么了，左右不过就是一些灾民，有什么要紧的，再说了又不是不给他们粮食。”
买卖嘛，不寒碜。
“那怎么能一样，灾民也是朝廷的子民，怎么能如此贪图灾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赢锂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不过贾环也明白了。
合着搞了半天，赢锂的意思是，银子贾环出，实惠灾民落，名声荣誉什么的，都归了皇家。
毕竟人家先提出来的。
应当分润点名声，也是正常操作。
在赢锂的心里，贾环要是不出银子的话，就是抗旨不尊。
你有银子，百姓受灾了，需要银子买粮食，怎么能不出呢？
更何况还是皇帝亲自跟你商量，还有自己这个四皇子作陪，怎么敢不给面子呢？
简直就是神逻辑。
“既然是朝廷的子民，那就应该由朝廷这个做父母的去解决问题。”
“您要是觉得您能解决好的话，微臣就不要他们的土地了。”
贾环才不吃赢锂这一套。
眼下太上皇才是真正的掌权人。
就连雍治皇帝，都只是个二把手。
至于赢锂本人，离当上皇帝还早着呢，不要这么着急拿起皇帝的架子。
话说回来，赢锂能解决个der！
连雍治都没有办法解决，太上皇都束手无策，你赢锂就这么天才？
真的吗？我不信！
“言归正传吧。”雍治不得不再次出来控制流程。
贾环和赢锂吵的就是个循环架，要是不制止的话，吵上三天三夜，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既然皇帝开口了，贾环也就顺势停下来：“启奏皇上，依照微臣的计划，先用粮食把土地换回来之后，以后还继续交给当地的百姓来种，来收拾。”
“仅凭这一点而言，四皇子说的也不算是错，只是微臣愿意按照公价来买卖土地，而不是当地的士绅地主那样，逼迫灾民卖儿卖女。”
“而且土地流到咱们的手里，也有不少的好处，比如粮食的收储备灾了，再比如田赋的征缴管理了，都比较方便一些。”
没有先进的技术手段作为支撑，田赋人头税的征缴，从来都是个大难题。
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底下人征缴上来多少，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没有办法核实的。
多征还是少征，基本上都只能依靠旁证来支撑。
除非正好查到了某个贪污腐败的案子，能够窥得一二内幕。
但是土地到了自己人手上就不一样。
年产多少，亩产多少，有多少人，都必须登记在册，再查的时候，就一目了然。
不是说能完全避免或者解决这个问题。
而是有了新的思路之后，能够极大的推进田赋的透明化。
更不用说粮食储备的战略意义了。
当然贾环还有更大的计划，只是眼下还不方便提，土地没弄到手，说多了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只会给自己接下来的操作平添阻力。
“你这得需要不少银子吧？”
太上皇最关心的还是银子……额不……落地的问题。
计划搞得再丰满，项目不能落地，那就很骨感。
“您老就放心吧，刚才四皇子不是说了吗，多抛售点股票，不就全都有了。”
没错，贾环又把赢锂拿出来祭天了。
那么好用的工具人，贾环可不会轻易放过。
到时候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还可以来一句，都特么的怪四皇子。
赢锂倒没有什么感觉，还有点沾沾自喜。
仿佛被贾环不断的引用自己的话，算得上是某种荣耀。
太上皇已经看出其中的玄机了。
当初拿出这五百万的股份，就是所有的股东，一起稀释掉了自己手中的股权，一块整合出来的。
眼下既然公开交易，已经开始赚银子了。
那么按照流程，扣除即将投入到二期项目里的部分，其余的银子，就应当按照大家的出资比例，进行第一轮的利润分配才是。
如今贾环竟然要把银子都拿来赈灾。
虽然换了个名头，说是买地，但是换汤不换药，大家都不瞎。
知道背后的事情是什么。
肯定不会由着贾环的性子乱来。
太上皇是不在乎这点银子，反正大秦的江山也是赢家的。
底下的官员就不一样了。
出了那么多的银子，甚至还加倍溢价出了股本金，眼看着要有回头钱了，临了临了，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银子全都飞了，心情肯定不愉快。
发泄也得有个对象才行。
如果没有赢锂的话，所有的压力，肯定就来到了贾环的头上。
好死不死，赢锂掺和了进来，到时候贾环一卖惨，赢锂再一嘚瑟，后果可想而知。
是，大家是不能轻易把皇子怎么样。
但并不代表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算是预备皇帝，也是需要印象分的。
毕竟接班人又不止你一个，实在不行大家就站队对面。
到时候能不能从预备转正，就两说了，择优录取不是开玩笑的。
或者没有第二人选，大家就全都非常默契的站队你这边。
连皇上都不怎么搭理，就只卖你一个皇子面子。
可以用微积分，求一下皇上的心理阴影面积。
也能预判一下，什么时候皇帝忍不了了，直接开大把人给圈了。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太上皇还是比较民主的，做决定之前，还想着问一问雍治和赢镒的意见。
不过这句话，也可以有另外一种理解。
那就是你们最好不要再有什么意见了，见好就收吧。
在确认了之后，对贾环道：“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有什么问题，及时汇报。”
贾环也趁机提了要求。
“启禀太上皇，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原定下江南的日子，就得提前了。”
“京城这边的粮食也不是很充足，想要彻底解决问题，还是得到江南筹备物资。”
在京城这边总是被惦记着，贾环确实有点不太想待了。
主要身边的两大助手，也已经培养出来了。
诸如运输，建筑开发之类的实体产业，贾芸的业务已经很熟练了。
诸如票号，股票交易这一类的金融产业，贾蔷跟着学的也不错。
都能够独当一面了，贾环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授权下去，当一个甩手掌柜。
同时贾环人不在京城的话，也能给二人留下充足的推诿空间。
递信到江南，一来一回几千里地，即便是六百里加急，也得需要个几天时间。
中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提好说了。
“那就提前过去。”
太上皇答应的很干脆，退休老头一个，时间多的是。
更何况眼下正是要贾环出力的时候，当事人都那么积极，自己拖拖拉拉的也不像话。
……
长途旅行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吃穿住用，哪一样没搞好，路上都挺麻烦。
从通州登船，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贾家已经提前开始操办起来了。
跟太上皇定下的日子是是五天之后启程。
日常出个门的话，感觉时间还挺充足。
但要是换成了大队人马出行，就比较麻烦了，就变成了时间紧，任务重。
说起来贾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了，摆在眼前的首要问题，就是找一艘大船先。
按照贾环的计划，一家人肯定要住在一起才是最优解。
方便不方便的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安全保卫问题。
运河虽然是条内陆河，但是治安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再加上船多，速度慢，对于一些好手而言，登船作案什么的，几乎没有任何的难度。
甚至比在陆地上还要方便。
毕竟在陆地上，想要抛个尸的话，还得找个有利的地形。
悬崖峭壁什么的。
或者绑块石头沉塘。
在运河上动手，就没有这些顾虑，反正大家都要行船，杀了人直接扔水里就行了。
人多眼杂的，想要一一甄别凶手都很难操作。
所以人还是在一块，才是最安全的。
携带的行李什么的，可以用小船，围在主船的周围，也算是一道防线。
反观老太太倒是不紧不慢道：“你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咱们是一起行动的，大船小船的就无所谓。”
“要是能多两条船的话，也无所谓。”
贾环也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安保个鸡毛呀，还安保。
也是没被伺候习惯，还想着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太上皇出行，走运河南巡，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到时候肯定要分段戒严。
只要贾家的船队能混进太上皇的船队里跟着，哪里还有机会，让一些江湖上的蟊贼动手。
是嫌大内侍卫的刀不够锋利吗？
“是孙儿糊涂了，忘记了还有这茬。”
“不过这一次要在江南待一阵子，孙儿已经派人回金陵收拾老宅子去了。”
“您要是还想去其他地方待一待的话，咱们在当地再置办。”
贾环已经提前跟林黛玉打好了招呼，现在再做一做贾母的工作，就是想来个双重保障。
为了把家里人，能送的全都送出去，贾环也算是费尽了心机。
老太太已经感觉到其中有问题了，再次重申滞留江南，就更加坐实了老太太心中的猜测。
不聋不痴，不做当家翁。
既然贾环没有选择全都明说交代清楚，老太太也就没多问。
都是自己家人，还能坑害自己不成。
安心打好配合就是了。
日子过的很快，贾环能带走的人，几乎全都带上了。
林黛玉和薛宝钗，以及三春肯定是不用多说了。
史湘云也在老太太的提议之下，跟着一块南下了。
贾家两府的后宅，一下子就全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