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胜利者庄园（8）
夜色昏暗，惨白的月光映照着胜利者庄园。
“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打破了静谧氛围，玩家们将目光投向那个正在被狗身人头的怪物撕咬的倒霉蛋。
怪物是胜利者庄园主人放过来的供玩家们杀死换取转盘机会的“猎物”。
但很显然，究竟谁是“猎物”有待商榷。
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树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玩家按耐不住开始了行动。
带着队员们隐匿在夜色中的d队队长程良沉默着收回视线，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庄园主人应该把玩家都聚集起来了，我随便输了几个编码，全都离我们很近……”
说完，还向队员们展示了一下右手手腕上标注了红点距离这有多远的定位手表。
“幸运转盘”游戏正式开始后，庄园主人便给予了101位玩家一个不可被摘下来的定位手表。
在手表上输入数字，即可获得对应庄园编码的玩家的实时位置。
程良又开始制定战术了。
让五八套了个单向隔音屏障，卫左目光移到旁边的沈斯身上：“你今天跟47号一组，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听到这话沈斯脸色略古怪。
话特别多算不算？
他真的很少看见话这么多的玩家。
“我今天没怎么关注过他，你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卫左没有瞒着沈斯，诚实开口：“他有点像我的一个仇人，叫谷和。”
谷和？
沈斯记忆力很好，迅速想到了全球大型活动里那个被宇宙狂欢会盯上的卷毛男生。
“抱歉，我的能力被游戏限制了很多，暂时没办法看出来他是不是用了能力或道具伪装自己。”
他满是歉意地看着卫左。
卫左不以为意道：“没事，我也只是猜测。”
就在这时五八语气幽怨地开口：“他没办法，不代表我没办法，你怎么不问我？”
卫左：“……”
他能说自己忘了五八的存在吗？
独自玩了一个月，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有外挂的感觉。
五八叹了口气后便认命道：“我的错。”
卫左能有什么错？
归根究底不还是它折腾出来的问题和麻烦。
成功给自己洗脑的五八心平气和，还有心思开玩笑：“以后我会时不时出来提醒你一句，你的外挂已上线，记得使用。”
卫左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像是完全不在乎五八的话。
三秒钟后。
沈斯眼角余光瞧见身边人抿着唇笑了一下。
很轻很浅的一个笑，也很漂亮。
是那位跟卫左说了什么吗？
硬生生压住心中生出的一丝好奇，沈斯抬眸看向天空中的转盘。
在他跟卫左对话时，转盘上的指针就开始第一次转动了。
现在正好停止。
100。
沈斯目光落在那个差一点就停在数字0的指针上面，脸上没什么表情。
感应到转盘上散发出某种力量的他偏头对卫左云淡风轻道：“这次转盘是胜利者转动的。”
假设有玩家最讨厌的游戏排行榜，任何有关转盘的游戏都必将名列前茅，因为全球逃生游戏里99%的转盘都是不公平的。
全球逃生游戏能操纵转盘。
npc也能操纵转盘。
甚至玩家，同样也有机会操纵转盘。
沈斯试探性地将一股力量打向那轮转盘，随后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全球逃生游戏的警告。
某种程度上来说玩家与npc在全球逃生游戏那里的地位其实是一样的。
它背后是宇宙狂欢会。
宇宙狂欢会决定了全球逃生游戏的偏向。
不论是玩家，还是npc，只要呈现出足够的戏剧性与有趣，只要得到宇宙狂欢会的青睐，就能获得游戏的偏爱。
沈斯神色淡然。
反正总归都是宇宙狂欢会的乐子。
“卧槽！转盘变了！”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第一个转盘结果出来后，莫名近乎死寂的氛围再次活跃起来。
转盘上的数字位置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数字由小到大顺时针的排列，而是101个数字被打断顺序的随机排列组合。
这不算什么大事。
令玩家们情不自禁瞪大眼睛的是转盘上的指针数量。
两根。
两根红色指针如两柄利剑刺向玩家。
耳力极好的卫左与沈斯听到周围响起了带着各种情绪的议论声，大多是对于转盘指针还会不会增加的担忧。
像是察觉到玩家心中想法，一个苍老且听分不清性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各位尊贵的客人们，为了让你们能够更深刻地体会到这场游戏的乐趣，我会在每次转盘开始前随机增加或减少指针数量。”
“不必感谢我的善良，这是我应该做的。”
有玩家露出了踩到狗屎的恶心表情。
可惜就算玩家们再怎么想要暴打对方，眼下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卫左蹙眉看着转盘上慢悠悠转动的两根指针。
有五八在，他倒是不担心被选中后怎么办。
他只是觉得奇怪。
可为什么胜利者会给自己一种他在这个副本里完全不受规则限制的感觉？
第一次转盘是胜利者转动的。
指针是毫无征兆增加的。
卫左的直觉告诉他之后肯定还会出现更多类似的事情，
难道十星副本的难度就在于npc不受限制？
“五八？”
他喊了一声五八，没有多说。
几秒钟后便反应过来的五八解释道：“你想得没错，十星副本跟其他副本最大区别就是绝大部分十星副本没有固定剧情，npc自由度特别高。”
“当然，副本里是有规则来束缚他们的。”
“不过由于玩家与npc双方信息不对等，就算他们违反了规则，玩家也不知道。
“玩家不知道就没办法举报，不举报游戏就可以假装没看见。
“这种规则就是无效规则。”
五八声线自始至终都很平稳：“一个无固定剧情的十星副本里，一般只有两条左右的规则是有效规则，即npc违规就会自动受到惩罚，不需要玩家举报的规则。”
卫左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十星副本通关概率是不是很低？”
他其实想问的是十星副本是不是专门针对高等级玩家的。
但问这个也没区别，反正五八会告诉他的。
“不是很低，是几乎为零。”
“十星副本本质上就是高级npc的屠宰场。”
“根据我对这个游戏的过往印象，等游戏进行到了中后期，高等级玩家就会频繁遇到十星副本。”五八不咸不淡道，“大多数人会死，活下来的那些人大部分损失惨重。”
“问题在于当时已是游戏中后期了，游戏总体难度在增加，玩家总体却在被不断削弱。”
卫左透过五八平淡的话语中体会到了宇宙狂欢会的恶趣味。
“宇宙狂欢会很爱看这种差一点就能胜利，却突然遭受重创的剧情。”
五八忽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卫左不明白它为什么笑。
他问：“怎么了？”
“其实我能理解它们为什么爱看，我当通缉犯那段时间也挺喜欢这种剧情的，尤其是看到它们发现怎么做都弄不死我的表情时，我挺开心的。”
五八无比坦荡地说出了自己当年的恶劣。
“我是不是很坏？”
卫左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他不太能理解五八现在在想什么，却还是摇头道：“换成是我，我也开心。”
想杀他的就是他的仇敌。
还有什么比仇敌难受痛苦更令人愉悦的。
须臾，卫左又补充一句：“除开我们都介意的那件事，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你坏。”
只要别再给予他长久而无望的分离。
什么都是好的。
五八沉默片刻，才意味深长地说：“左子，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卫左依旧没弄清楚对方的意思，迷茫的他正欲询问，被程良打断了。
“好了，大家自由行动吧！”
嗯？
什么自由行动？
我就聊了会儿天，你们剧情发展到哪了？
一旁的沈斯看出卫左的困惑，解释道：“程良刚才说这场游戏有太多不确定性了，今晚先自由行动。”
卫左点头。
“你要去找47号吗？”沈斯忽然问。
诧异对方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卫左惊讶地看了眼沈斯后再次点头。
从五八那里知道47号就是谷和后，他就决定了今晚要杀掉对方，将危险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47号。”
随手让五八设了一个隔离屏障，卫左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47号。
“谷和。”
47号停下脚步，不解道：“谁是谷和？”
卫左走到他面前，比47号要高一些，向下看着对方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带着睥睨的姿态。
他没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47号目露疑惑，诚恳道：“你找我有事吗？”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划破了他的脖子。
鲜血如泉水般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却没有沾染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卫左长睫微垂，眉宇间凝着淡漠霜气。
47号没有动作，只呆呆地看着卫左，清澈的眼睛里尽是困惑与难以置信。
他像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杀他。
又像是不懂对方怎么就这么动手了。
卫左轻飘飘道：“我以为你知道，谷和，我杀人前从来不会讲废话。”
废话是在身安心安时才能说出来的东西。
只有会威胁到他生命安全的存在全都死透了。
他才能身安、心安。
闻言谷和笑了起来：“左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是因为你跟我在乎你一样在乎我吗？”
卫左默不作声。
他向来不爱跟神经病争论。
明明被割断了喉咙，却依旧能说话的谷和叹息一声。
“真是遗憾。”
“左哥，我们下次再见。”
话音落下，男生凭空消失了。
第二次。
这是谷和第二次正式从自己手中死里逃生。
卫左容色阴沉且苍白。
他微微垂下双眼，瞳仁漆黑，薄唇紧抿。
因为自身性格，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让五八处理像谷和这种并不算特别麻烦的事情，他更喜欢亲手料理。
但卫左不得不承认谷和再次逃生成功后他产生了一些负面情绪。
他讨厌这种“放虎归山”的感觉。
半晌，一脸淡漠的卫左抬手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裙，翻涌的情绪徐徐平复。
事不过三。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在卫左平复好心情后，五八忽然出声提醒他往天上看。
他下意识抬头。
原来是幸运转盘开始了第二次转动。
红色指针飞速转动几圈后，速度变慢了，在即将靠近0时更是慢到极点。
它一点一点朝着那个刻着数字0的空格过去。
但最终结果不是0。
卫左面无表情地攥紧手指，这种被针对和戏弄的感觉让他有点……
离他最近的沈斯当即发觉了卫左的不对劲。
他大概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沈斯对卫左的性格其实还算比较了解。
全球大型活动那段时间，沈斯看见过无数次卫左杀伐果断的模样，也隐约窥探到了这个人清冷外表下隐藏着的一点疯狂。
卫左总会在极短的一段时间内展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
譬如前一秒还在温柔对朋友笑，下一秒就能割断其他人的脖子。
偶尔视人命如草芥，偶尔又极为珍重生命。
他似乎拥有一切值得被称赞的品质。
又似乎是个穷凶恶极的坏人……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句话或许能勉强形容卫左的处事态度。
沈斯认为卫左是矛盾的结合体，但这样的他同时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更别说他还有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沈斯挪动脚步离黑裙银发宛若月下精灵的白玫瑰更近了些，轻声问：“你要杀他吗？”
男人说这话时喉结滚了滚，他垂眸看着卫左瓷白的脸，暗红色瞳孔平静无波，就好像方才自己不过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见青年沉默不语，他继续道：“胜利者背后牵连着很多高级npc，你要杀他吗？”
闻言卫左撩起眼皮看向沈斯，眸光幽深。
气氛骤然沉寂。
良久，空气中响起一个平淡的声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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