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水灌进口腔，猝不及防之下裴清寒呛了好几口水。
然而，并不难受。
周围一片漆黑，在水中的他还能够自如行动。
裴清寒摸了摸手和脚，感觉应该还是人类的样子。
脑海中浮现出系统的那句话，这个世界的他，是一个怪物。
至少，还维持着人形，比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得多。
“实验开始，0号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太行，要继续吗？”
在裴清寒看不见的地方，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交谈。
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坐在中心的位置，手指轻轻的敲着控制台。
“继续。”
“如果死了么？”缇安依旧犹豫不决，培养出0号这样的战争机器，耗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
而且，0号的成功可遇不可求，要是出了意外，想要再培养一个也十分艰难。
“死了就死了吧，我不需要废物。”说话的人语气格外的冷漠。
缇安皱眉看了一眼安德雷斯，若不是他亲眼见证了安德雷斯在0号的身上耗费了多少精力，他也会觉得安德雷斯对0号毫不在意。
安德雷斯推下操纵杆。
静止的水流开始波动，裴清寒感受到一个大家伙正在靠近。
此时此刻，他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弄清楚。
是深海吗，为什么会这么漆黑？
“宿主！小心！”系统担心裴清寒出事，着急的提醒。
晚了，裴清寒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一只巨大的触手缠住了他的脚。
唰的一下，摄像头被巨大的吸盘挡住，什么也看不清。
缇安着急的扑到了屏幕上，眼睛搜寻着0号的身影。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迟迟都没有再看见0号。
“还是失败了吗？我们太过急功近利了。”缇安颓然的后退，双手痛苦的抱头。
他在心中复盘这次测试，太着急了，如果再等两天，等0号状态恢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走吧，安德雷斯，我们又一次失败了，就算是0号也不行。”
缇安去拉安德雷斯，发现他还稳稳的坐着。
男人的长发自然的垂落，棱角分明的脸显得他冷漠薄情。
“安静，还没有到最终。”
缇安没想到安德雷斯也会有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一天。
“砰——”
就在这时，从扬声器里传来巨大的响声。
缇安惊讶的看向屏幕，已经被一片血色覆盖了。
变异章鱼被大卸八块，肉块在海水中飘荡，0号眼神迷茫的注视着前方。
脸颊上一道红色的伤口，血肉翻滚，充满了凌虐凄惨的美感。
“成功了，我们居然成功了！”缇安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二十年前，诡异生物侵入蓝星，受到污染的生物变得强大暴虐，就算是用强火力武器攻打，也收效甚微。
联邦第一实验室应势成立，二十年一直都在研究能够对付污染物的存在。
0号是他们的重大突破，本来以为又要失败，居然成功了。
这只被污染的深海章鱼是目前人类能够捕捉到最强大的生物，要出动一支军队。
而0号，独自一人就做到了，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一道光束照进漆黑的海水中，上方的保护罩被打开了。
安德雷斯和缇安现在岸边，等待着0号出现。
一个白色的脑袋浮出水面，本就苍白的皮肤在水中泡着，显得更加白了。
银发漂浮在水面上，像是一朵炸开的蒲公英。
五官没有一处不是精致的，就像是橱窗里跑出来的手办。
纯白的睫毛卷翘浓密，瞳孔泛着淡淡的蓝色。
眼神投过来，就像是冰雪降临，莫名的感到寒冷。
缇安高兴的挥舞着双手：“0号，恭喜你再次成功通过测试。”
裴清寒还没有接收记忆，不知做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们。
缇安也习惯了0号这个样子，作为战争武器被制造出来的0号，也不需要感情。
从最初开始，安德雷斯就抽出了0号身上所有和感情有关的特质。
“过来。”
虽然一起过来的人有好几个，但黑发男人在其中帅的突出。
是那种侵略感很强，很凶的帅。
裴清寒能够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特别强大，对面的几个人类对他来说，可以轻而易举的撕成碎片。
但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自觉的过去了。
安德雷斯眼神平静，“做的不错，还可以继续努力。”
裴清寒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顺从的扒着池边，将头蹭了蹭了他的裤腿。
像是惊讶于他的举动，安德雷斯挑了挑眉。
缇安也惊了，嘴巴微微张开。
裴清寒换上一身纯白的检查服，经过一系列测试之后，没有任何异样。
检查的医生语气充满了惊叹：“他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明，身体素质高到不可思议，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而这样强大的力量，竟然在他的身体里达到了平衡！这完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安德雷斯平静的听着医生的话。
单面玻璃房中，裴清寒低着头，银色的长发垂落腰间，精灵一样绝美的面容令他面前的女医生红了脸。
忽然，裴清寒抬起头，目光准确无误的和安德雷斯对上。
淡蓝色的瞳孔泛起波澜，淡的让人几乎要忽略的愉悦快速闪过。
安德雷斯：“他似乎产生了感情。”
缇安摸了摸下巴，也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
作为0号的创造者，安德雷斯对0号有绝对的掌控力，然而今天那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怎么办？”缇安征询安德雷斯的意见。
虽然缇安也参与了0号的实验中，可安德雷斯才是主导者。
安德雷斯的话就决定了0号的命运。
“用脑机，清除他产生的情绪。”安德雷斯冷酷的下令。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战争机器，任何感情，都是不必存在的。
此时的安德雷斯并不知道，未来的他会有多么后悔今天的决定。
他会多么卑微的苦苦哀求，希望裴清寒能够再次为他生出情绪，哪怕只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