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的天照榭向来看守的极严，尤其是后来平儿总想往这边来，看得更紧了。
林暄妍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往她的宫中塞东西！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烛火通明，皇后也早就醒了过来，只是按着太医的吩咐，需得静养，且短时间内不能移动，只能先在花月相辉楼养好身体才能回长秋殿。
呜咽的哭声，听得厅内众人无不是心里一沉。
尤其是皇后这胎落的是一个五月大的男婴，先不说男婴对于后宫女子有多重要，单说这五月，就算不用太医提起，众人也知，今后皇后再想有孕怕是难了。
但是却也让不少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启禀皇上，”安山匆匆从外面进来，“宫中并未搜查出异常。”
“好，好，好！”齐朝策连道了三声好，冰冷的目光从众妃嫔身上一一扫过，最后隔着门望了正传来泣音的皇后，便拂袖离去。
自从皇后醒来后，齐朝策就未进去看过皇后，倒是太后在皇后醒来时便急匆匆的进去看望了。
但齐朝策走了，厅内的妃嫔与秀女们却依旧不敢动弹，直到太后从内间走出，让众人回宫。
林暄妍出了楼，便快走几步来到了淑妃身边，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娘娘。”
淑妃却连个眼神都欠奉，听了林暄妍的话，只是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随即便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步辇。
见此，林暄妍也懒得去想淑妃所作所为的用意，既然淑妃不需要她的感激，她又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今日皇后小产一事，除了几位太医被拖下去打了板子，其余人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回到天照榭后，之柳给正在泡脚的林暄妍往膝盖上涂抹药膏。
今日这一跪，比那日柯嫔的责罚可要久得多，但谁又敢在这时去传太医？
别说太医基本都在花月相辉楼候着，就算有空闲的，谁敢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
此时的寝卧内仅林暄妍与之柳二人。
之柳细细的给林暄妍涂完药膏，又给她按酸痛的小腿，尤其泡着热水，一日的紧张疲惫仿佛尽皆消散。
“之柳，你觉得会是有这个本事给皇后下药呢？”林暄妍勾着胸前散落的发丝，手指无意识的缠绕着。
之柳看了眼门口，这才认真回道：“回主子，奴婢觉得，能够持续几月给皇后娘娘下药之人，定是在宫中深耕多年，或是有权势之人。”
林暄妍此刻早已卸了钗环，如瀑的青丝散落，明亮的烛火在如缎的秀发上跳跃，哪怕眼神不知落在了何处，也依旧美得如同一幅画卷，只可惜无人欣赏。
林暄妍靠在软榻上，喃喃道：“卓常在与如今禁足的杨更衣，皆是从宫女爬上的枝头；而宫中有权势的女子，自然就是贵妃与淑妃。”
只是卓常在与杨更衣与皇后往日无仇，又无利益冲突；淑妃与这二人也是一样的，且淑妃向来淡漠，见着皇帝也无太多表情。
而且，当时是淑妃率先替她开脱，若是淑妃所为，又特意找了发簪嫁祸，又何必给她辩解？
倒是林晗冬，不仅与皇后有利益冲突，且那味药的功效……
林暄妍闭了闭眼，以前她与香珠姑姑早就猜到了母亲的逝世与商素脱不开关系，只是一直未能找到证据。
没想到如今却是歪打正着，从商素的女儿身上寻到了蛛丝马迹。
呵，这也算是一脉相承了？
“贵妃、淑妃、卓常在与杨更衣，你觉得是谁下手了？”林暄妍轻声问道。
之柳抬眸看了一眼林暄妍，随即又匆匆低下头去。
“主子，依奴婢所见，”之柳咽了口唾沫，“贵妃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倒是与林暄妍的猜想一般无二。
“只是……”之柳迟疑，“若真是贵妃所为，为何要用发簪栽赃嫁祸给您？”
“就算您与她不和，但在他人眼里，您与贵妃皆是武安侯府的女儿，若是一人出事，另一人就算免于责罚，也难免让他人忌惮。”
“呵。”林暄妍轻笑，睁开眼睛看着之柳。
“你瞧，就连你都是这般想，那其他人呢？”
林暄妍点到即止，之柳一脸困惑，但见着主子没有解释的想法，也只好自己暗自揣摩。
直到给林暄妍全身都按了一遍，之柳这才瞪大了眼睛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主子您的意思是——皇后小产，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贵妃，但若是给您栽赃嫁祸，反而降低了他人对贵妃的怀疑？！”
林暄妍眨了眨眼，伸出食指在唇边：“嘘。”
之柳闭了嘴，只是从她的面上，还能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而且正如淑妃所言，那支发簪的工艺并不繁琐，民间的工匠都能复刻出来，若真想栽赃陷害给她，又岂会如此简单？
只能说林晗冬这招的确高超，不仅洗清了自己身上的怀疑，也没让武安侯府因此有了妨碍，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是之柳并不知道林暄妍母亲的死因，故而也只是加深了对林晗冬的怀疑，不像林暄妍，已经基本断定就是林晗冬所为了。
塞外来的药那般稀少，怎就这般凑巧，都与商素母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柳，你也下去休息吧。”林暄妍在之柳的搀扶下在床上躺了下来，闭目道。
之柳此时也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轻声应是，随后便吹灭了烛火，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而房间内的林暄妍却并未入睡，而是想起了前世的巫蛊案。
前世她刚被林晗冬牵连时，几乎是恨毒了林晗冬，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但后来渐渐成长的她，反而对这桩巫蛊案有了不同的看法，林晗冬身为贵妃且又有皇帝当时唯一的皇子，为何要做巫蛊娃娃咒杀皇帝？
毕竟若是皇帝死了，就靠着林晗冬年仅一岁的幼子，又如何能坐稳皇位？
就算如今海晏河清，但观历代皇朝，幼子登临帝位的，皇朝少有平稳的。
前世的林暄妍便对这桩巫蛊案的幕后凶手有了怀疑，经过今日之事，她已有了怀疑的对象。
不过，她依旧不打算想办法帮助林晗冬乃至武安侯府逃过这次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