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到这里来投资吗？投资……不用在这里上班吗？”
上完了菜，上菜的服务员离开，楚洁这才又赶紧问，其实几天下来她都没弄懂他究竟和这里的企业要怎么合作，她不太懂投资这件事，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一心只想问清楚，留下内尔。
她还指望着他们日渐升温，共结连理呢！
这怎么没相处几天就要走了啊！
内尔遗憾的摇头，“即便投资了，也会有职业经理人负责具体事项，是不需要我在这里长时间待着……”
“那你要长时间待在哪儿啊？英国？新加坡？澳大利亚？美国？你的国家离这里远吗？！”
内尔的话还没说完楚洁就着急的打断他，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脸上的焦急，既是不舍，也是为难，楚洁本以为他至少会告诉她，他要回哪里去，那个地方在哪里，她要怎么样才能联系上他，可他只是在沉默之后无奈的笑了笑，“用餐吧。”
楚洁心里涌上失望，夹杂着几分愠怒，默不作声的低头吃了人生里第一次西餐。
一顿饭，依旧从夕阳吃到了夜幕，却不是之前热烈的聊天，而是满满的沉默，内尔不再如此前一般风趣，楚洁也再没了兴趣给他讲什么传说故事，离别的悲伤无形的笼罩在每一个空气因子里，楚洁一直在等着内尔开口，不管是什么，他只要开口，她都答应他。
跟他去国外，或者等他询问她的心意，对他表白。
可直至他们吃完了饭离开，内尔也只是礼貌的引导着她走出餐厅，手里沉甸甸的纸袋也勾不起她一丝一毫的雀跃了。
一路乘着电梯下了楼，二人都一言不发，楚洁难受得眼眶都红了，来到大堂，内尔依旧没有表示，她赌气的说了句“谢谢，不用送了”，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可她不是真想走，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生气了，希望他开口留她，她走的很慢，却一直没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好，就在她即将转过转角的时候，内尔终于叫住了她，“洁……等等！”
她满是期待的转头，终于在他脸上看见一闪而过的痛苦，她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脸上却还是冷漠，“嗯？”
内尔看起来有些局促，也有些犹豫，可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酒店的夜景……很漂亮，你或许……想要散散步吗？”
楚洁心里高兴得开了花，脸上却也不怎么表露，假装犹豫之后浅浅的笑了，点了点头。
酒店的夜景确实如内尔所说，美不胜收，可随意散着步的楚洁根本没心思欣赏，内尔依旧如之前一样走在她身旁，眼见着就要走到路的尽头，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停下了脚步，内尔见她停下，自己也停下了，抬眼，对上她愠怒的双眸。
“你叫住我，就只是为了看看夜景吗？”
她径直问，内尔微微皱眉，“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内尔不说话，楚洁心里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爬，她也皱起眉，宛如撒娇一般开口，“你们外国人不是都很直接的吗？不是有话就说吗？不是什么言论自由……什么什么都自由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
“我……”
内尔为难的看着她，终于开口问出楚洁心里等着的话，“如果我说……希望你可以陪我回国，做我的女朋友，我们结婚，你愿意吗？”
我愿意啊！我就等着你这么说呢！
楚洁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压回了心里，因为她不知道内尔在为难什么，她明明心里激动得如同鼓擂，脸上却假装镇定，“那么简单的话，你为什么一晚上的时间都问不出口？”
内尔愣了一瞬，转而笑起来，“这不是件小事，你的家人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我总觉得这么做……太自私了，况且……我并不确定，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内尔说得诚恳，楚洁看着他忍不住笑，“真是傻，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我天天花时间陪你？我的工作很忙的。”
内尔微愣，看似不太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她实在是无奈，略显羞涩的红着脸，踮起脚尖，轻轻的啄了一下他的嘴角，可她还没站回原地，身体就被他揽进了怀里。
夜幕下，微光里，楚洁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温情脉脉，耳鬓厮磨，她曾以为爱情就是像和老高家那个儿子一样，两个人看对了眼之后就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根本不是。
爱情是一股洪流，能在瞬间把人卷上天空，也能瞬间让人沉入地狱，爱情也是一头毫无理智的噬骨怪兽，面对着它的那一瞬，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
她被淹没在急促的呼吸里，在不知名的冲动里，在对未来的向往里，这一刻，她只想被淹没在他怀里。
“今晚你可以……不要走吗？”
“……嗯。”
“我爱你。”
“我也是。”
深夜的陵城一片静谧，楚云靠在梁兴尧肩上，听着梁兴尧在温暖的灯光下给她讲保罗·塞尚画册里的作品故事，可她却一点也静不下心来，不断地拿起手边的手机，不时就瞥一眼。
梁兴尧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顿住了声音轻笑，“是我讲的太无聊吗？”
“当然不是。”
楚云的目光瞥向他手里的画册，经典作品《永恒的记忆》里有个瘫软的时钟，她心里浮上淡淡的烦闷，“楚洁这两天……有点奇怪。”
一提“楚洁”，梁兴尧原本放松的神经骤然就紧绷起来，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捻着画册的纸张，小心翼翼的开口，“哪里奇怪？”
楚云惦记着公司的事，也惦记楚洁，没注意到梁兴尧细微的转变，坐直了身体兀自讲自己的疑惑，“那天我接到电话说你出事了，我就急着走，也顾不上公司的事，楚洁就说她留下善后，让我先走，我觉得也行，后来我们回来了，她和我联系过几次，工作认真得像是换了个人，我心里还在高兴，可怎么这两天……又拖沓起来了！”
梁兴尧没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大敢说，楚云叹了口气，“你要说她没认真吧，也不是，数据照片什么的都挺好的，比原来那是进步太多，但……”
楚云欲言又止，皱着眉，看起来甚是烦闷，梁兴尧想了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哎呀，你行了，一个企业不能像压榨生产队的驴一样压榨员工啊，人家出个差，工作之余看看风景，无可厚非嘛！你不能人家工作做好了还要求人家二十四小时全情投入，人家是给你工作，又不是命都卖给你了，干什么啊……”
“不是……”
楚云听着他这番话是又好笑又无奈，“我不是说她做错了，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好好的，忽然又拖沓了……她自小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我们虽然分开了，可她是在家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会儿她一个人在外地，这两天消息又少，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梁兴尧算是听懂了，说是工作拖沓，其实是担心楚洁的安危，他放下手里的画册，“那你给她打个电话？这个点，应该还没睡着。”
“我刚才打过了，没人接，信息也不回，我这不是才着急起来吗……”
楚云看起来甚是不安，梁兴尧看了看时间，夜里十点多，飞机高铁都没了，莲华市离陵城还挺远，开车要六七个小时，就算这会儿出发，到哪儿也是快破晓的光景了。
他迟疑了一瞬，“这样吧，我给你买明天最早一班航班的票，你现在睡一会儿，明天一早就去，行吗？”
“别，我走了你怎么……”
楚云的话没说完，梁兴尧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截断了她的话，二人的目光一同看向梁兴尧的手机屏幕，屏幕上写着“小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