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华沉默了。
在听到小茵发过来的录音之前，他自认为对郝慧很好，有求必应。
可小茵问他郝慧哪里好时，他竟一时说不出来。
他认认真真想了一下午，从两人的相遇开始，似乎郝慧每次都是口头问问干活辛不辛苦，有时还会带点吃的给他，也不知道从哪次开始，他一见到郝慧，就莫名觉得心跳加快，这让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再后来慢慢相处，他知道了那是喜欢。
家里条件一般，大哥娶完媳妇家底就空了，等攒了一段时间的家底，二哥又到了结婚年龄，终于等到他的时候，大哥又生小孩了，他说顾着小孩要紧，婚事不急，可这么一拖，就拖到了30岁，等老妈从照顾孙子孙女中回过神来，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娶媳妇。
于是他满心欢喜地跟老妈提了这件事，谁知道老妈得知之后，一开始还很高兴，后面突然就转变了态度，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跟郝慧在一起。
一心喜欢的人没得到家人的认可，他跟老妈争论过好几次，哪曾想最后会把老妈气进医院。
也是听到录音他才知道，老妈阻止自己娶郝慧的真正原因。
他知道郝慧家里有弟弟，但是他不知道，这一家都是懒得出奇的吸血虫。
庆幸的同时也在后怕，要是自己真的娶了这样的女人进门，家里估计会永无安宁之日。
“小叔，想什么呢？这样的问题很难吗？”
忽略掉心里的酸涩与难受，顾建华苦笑：“你说得对，这样的问题一点都不难，是我眼瞎。”
“这话你倒是没说错。”
顾建华：“......”
“小叔，虽然我有点小心眼，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一开始郝慧接近你就带着目的？”
“这我倒是没...”
“也是，你都能借这么多次钱出去，想来脑瓜子也是需要重新长长的。”
顾建华：“......”
虽然但是，这也是实话。
他都不如侄女看得清楚。
“小叔你这次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借钱出去，而是将奶奶气进了医院。”
“我知道。”顾建华也后怕，如果老妈真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小叔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就好，等奶奶做完手术，你跟奶奶好好说。对了，你借钱给郝慧的时候，聊天记录有吗？”
“有的，她是从手机跟我借的，你看。”
顾文茵接过他的手机，聊天框内显示的是每隔一段时间郝慧就跟他借钱的信息，顾文茵粗略翻完，多的一笔有好几千，少的也是一千出头，加起来估计好几万了。
“小叔，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顾建华想尽量保持得自然一点，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低下头去，“你就不要嘲笑小叔了。”
还能听出这是嘲讽，看来还有的救。
“小叔，这些内容都保存好，以后有用。”顾文茵说完还是不放心，把借钱记录拍了个视频存到自己手机里才安心准备回家。
身后顾建华喊了一声，“小茵，谢谢你。”
顾文茵脚步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回走。
刚出小叔屋门，就被一股大力拉住——
“谁敢挟持本仙女！”
顾文茵喊出声，然后尴尬地发现竟是顾文轩。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掩饰性地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先发制人：“轩哥你干嘛不进去？站在小叔家门口偷偷摸摸是想干嘛？”
“我是想进去来着，但这不是怕影响你的发挥嘛。”顾文轩想起刚刚小茵的单方面输出，顿时乐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还学了一门演技课。”
顾文茵厚着脸皮，装傻充楞，眼神无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别装傻了。”顾文轩站在她身旁，陪着她在小路上慢慢走，晚间吹起的凉风带走白天的燥热，温度令人舒适。
顾文茵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还有不少星星闪烁，她都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星星了。
在城市里工作即使加班到深夜，除了办公室里常亮的灯光，想看到星星简直是奢侈，还是乡下好啊。
“你的话我刚刚都听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真六。不过，小叔借出去的钱能要回来？”
“那当然，借钱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郝慧说的是借，不是给，既然是借，那就有还。”
“你又想到什么馊...好主意了？”顾文轩及时改口，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顾文茵一脸正义，一副“我坚决不干违法乱纪之事，你思想有问题”的模样。
“行行行，我想歪了，我道歉，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法子？”
“咳——诶呀，刚刚说话有点大声，嗓子很干...”
“我马上去给你倒水...”
这边顾文轩好奇顾文茵的计划，另一边郝慧一脸恍惚地回到家中，就相继收到了全家人的注目。
愣了几秒之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去借钱的。
“怎么样？借到钱了吗？这次会不会多点？”甄石梅一脸关切地握住郝慧的手，眼神却不住往她口袋里张望。
郝慧自然懂自家老妈的意思，但是她没有动作，只是反问：“借到的钱可以给我留多少？”
“那当然是一...你这孩子，妈主要是怕你乱花钱，才想着帮你保管，到时候作为你的嫁妆一起给你。”
“可是妈你不是说钱都没有了吗？”
甄石梅看了看她，语重心长，“傻孩子，你也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怎么会不给你准备呢？”
郝慧瞬间感动得落泪，甚至还为自己口袋里没多少钱责怪老妈而感到羞愧，“妈，我没用，我没借到钱。”
“你...”甄石梅差点骂出声，“没事，你跟妈说说，是不是跟顾建华闹别扭了？他欺负你了？妈马上带着你弟弟们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甄石梅就真的想带着儿子们冲出去。
郝慧赶紧拉住她，“妈，不是，华哥没有欺负我，就是...就是...”
“你赶紧说啊，急死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借钱的事，华哥的侄女就过来了，然后她误会了，以为我是去给她奶奶出手术费的，我没钱，就跑回来了。”
“！！！”
“你说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甄石梅指着郝慧的鼻子骂，郝慧缩着脖子直往后退。
足足骂了十几分钟后，郝慧的老爸才慢悠悠扫了一眼，冒出一句：“行了，骂她也不管用。”
自己丈夫的面子还是要给，甄石梅深呼吸几口气之后，语气稍缓，“妈妈也不想骂你，只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你没办好。”
“妈，是我的错。”
“有错就要弥补，你再找机会去借。”甄石梅说的理所当然，“对了，你刚刚提到顾建华侄女？好看不？”
“光线有点暗，我没看清，但是感觉挺好看的，皮肤很白。”
甄石梅眯起眼睛，想起自己的几个儿子，眼底闪过算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