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真的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毫无准备……但我也清楚那不是她。”
白浪吐露心迹，我大概能够明白一点他的体会。
原本故去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耿直的质问道:“你想在江暮雪身上延续对铃的爱？”
白浪摇了摇头，吐出嘴里的野草，犹豫不决的说道:“我不清楚……但我没法控制那种感觉，所以我来找你想了解一下她。”
我咬碎一点嘴里的野草，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其他的事情我不方便多说，江暮雪是个好女孩，值得被爱。但前提是我希望你不要用她当做别人的替身，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白浪盯着我看了半天，很肯定的回答道:“我知道铃是真的已经不在了，我也不会把江暮雪当作是她。你知道吗？今天本来是和她一起参加歌会的，桌桌却告诉你很介意我和江暮雪在一起，所以我是来找你说明的。”
“我有什么介意的，我有女朋友……而且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早就结束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高二……都快十年了。”
“听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那我先走了，我还想赶着歌会的尾声去看看。”
白浪骑着单车远去，我却掏出手机给桌桌发语音说扣他奖金，当时还叮嘱这小子别瞎说，到头来尽是给我惹麻烦。
但回头想想，倘若江暮雪和白浪真有所发展，我还是很乐意祝福俩人能够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那年少羞涩的初恋，早就在风中抹平，随时光遗忘在时间的长河。
现在的我是属于陈姐姐的，前提我要在年末之前达到达到合格。
我本以为时间会在忙碌中缓缓流淌，直到两天后王浩再次出现在大理机场。
王浩让我去接他的时候，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满脸胡茬，就像是从精神病医院出逃的病人。
最重要的是……他眼里没有光。
这是一种很意象的说法，就像是我曾经临摹梵高的向日葵，即便临摹的再好，但总是有形无神。画作的神同样是意象的描述，而王浩也丢掉了他的“神”。
他什么话都没说，看到我的时候狠狠的扔掉烟头，低着脑袋钻进车里。
王浩也没带任何行李，肩膀上搭着工作时经常穿的西装外套。
当天晚上他要去喝酒，我拗不过只能陪着一起去。
他喝多了和长袖乐队在酒吧舞台上撒欢，躁动的唱着《海阔天空》。
桌桌本来也在的，酒过半巡就被芊芊拽去跳舞，我一个人坐在卡座沙发上，不停地喝着闷酒。
王浩说他和安静吵架了，原因是安静半夜起来偷偷翻他的手机。
但我明白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我身上，自从上次王浩来大理时，不怎么给安静每天报备，她就觉得王浩有问题。
我无法理解安静的心思，王浩抛弃了杭州的好工作，也放弃了相处三年的谢雅沁，选择和她在小小的县城结婚生活，他还能有什么歪心思。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给安静听，不然又让她觉得我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王浩唱着那句歌词，我顿时觉得好讽刺。
他背弃了理想，却在只你共我中得到了不信任。
凌晨三点钟，告别长袖乐队的成员。
我搀扶着王浩打车，他嘴里还念叨着安子，蜻蜓再见。
我们回到之前定好的酒店，王浩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突然出声问道:“齐览……你说我是不是选错了？”
原本在倒水的我突然愣住，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爱情……事业……我们县城好小啊，每天晃悠在那里……开着车不到三十分钟就能逛个遍……我就在想……自己努力读了那么多的书……成绩优异……履历完美……最后就是和她在一起，留在县城继承我爸的出租车公司，我想不明白了……我有些糊涂……”
我把热水放在桌子上，王浩的目光从天花板移过来，似乎期待着能够给他一个正确答案。
“你知道我最近赚多少钱吗？一百万打底……放在以前这都是做梦也梦不到的。但的的确确就发生了，可我也没有那么快乐。我妈还是扫扫大街，我爸还是在当个小包工头。而我拥有着曾经想拥有的一切，却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王浩朝我吐了口唾沫，骂道:“你踏马是在跟老子炫耀啊！老子当年一个月还赚三万呢！那时候你才赚四千块钱，少跟老子炫耀，滚犊子吧你……”
看着他气愤的模样，我解释道:“我们会因为物质条件变好去提高精神需求，当精神世界没法被满足，只能获得更多的心理落差。”
王浩继续骂道:“别文绉绉的，你现在的模样比我的德语老师还可恶。”
我呵呵自嘲道:“最近把陈澄曾经推荐给我的书单看了看，有点魔怔了。就说你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你想在大理待多久就待多久……兄弟陪着你总行吧。”
王浩满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这还差不多……明天陪我去爬玉龙雪山……”
他刚说完没一分钟，扭头就睡着了。
我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停留在县城里，那个真像个诅咒，只要是在那里待久了，真的感觉会变得越来越狭义。
这并不是偏见……只是一种事实。
每天的家长里短，是是非非，足够遮挡思考远方的目光。
就像王浩所面对的情况……
唉……
我只能叹一口气。
窗外就是大理古城，而我的心飘得很远很远。
凌晨三点，大理的夜晚已渐渐褪去了喧嚣。此刻的天空如同一幅巨大的黑色画布，等待着朝阳的光辉为其涂抹上新的色彩。
街头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发出的轻微轰鸣声，提醒着人们这个城市尚未完全沉睡。
在宁静的凌晨三点，大理的一切都仿佛沉睡在梦乡之中。
然而，黎明前的黑暗并不会持续太久，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到那时，大理又将恢复它那美丽、宁静而又充满活力的一面。
我相信，人也是这样的，度过这段时间，总会有美好的事物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