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妮最后还是乖乖去洗澡了，虽然她还想再来几次灵魂发问，但是莫渊直接跑去地下室了，而宁菀晚和墨鸢则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莫渊松了口气，这都还是千百年后相见的场景，要是放在自己还是逆神教皇的时候，米妮恐怕早就想要疯狂贴贴然后强行被自己拒之门外了。
不过现在......却是不能这样做了。
因为伙伴们......都不在了，可以关爱米妮的，已经就只剩自己了。
莫渊已经想好了，病娇就病娇吧，至少她能开心就好。
治疗什么的，对于现在的米妮来说太残忍了。
“渊渊。”
宁菀晚的声音从莫渊的背后响起，“这就是你说的有些心理疾病的......故人？”
“嗯。”莫渊点点头。
“心理疾病？”
“对啊，她的童年不算幸福，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流浪。”
莫渊找到了地下室的楼梯，边往下走边说道，“虽然当时我的年龄比她还要小，但是由于我是神职者，而且是圣光大教堂之中的天才修士，所以我才有能力带回她。
当时我将她安排成了我的侍女，让她得以生存，我原本以为这是一次救赎，我为又一次拯救了可怜少女而沾沾自喜，却没有发现，她最重的伤，是心。
她整整半年没有说过一句话，每天像个木偶一般按照我所安排的事情按部就班地行动着，在她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点带着个人主义的行为，这让我很担心。
毕竟我那个时候......还很心软，助人情节尤其严重，所以我想着一定要治好她。
我把她带在身边，一起修炼，一起祷告，一起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我希望可以利用人类的社会性行为来唤起她的意志。
却忘记去真正地理解她的内心。
我的帮助是强制性的，自我感动性的，我现在甚至不清楚，自己对于她的帮助，是不是把她的灵魂推入了另外一个深渊之中。
不过还好，最后她主动敞开了自己的内心，来包容我的伪善。
半年之后，她终于开始和我交流了。”
“她......说了什么？”
“快逃。”
莫渊站在地下室的门口，侧头看着宁菀晚，那双火红色的瞳孔带着悲悯以及一种被欺骗之后的愤怒，“她让我逃离兰德洛斯，逃离圣光之神。”
“......”
“因为，兰德洛斯所明令禁止的死灵法术，其实是圣光之神的专利。”
莫渊将那枚古铜色的钥匙插了进去，微微转动，大门的锁扣应声而解，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宣扬这些都是邪恶黑暗的，但是其实这一切都是隐藏在祂的圣光之下的......污浊。
兰德洛斯最初与最终的不幸源头，都是圣光之神。
而米妮她的所有家人，都在她的眼前被圣光之神所附身的修女给炼成了......
死灵！”
啪！
随着莫渊最后的一个重音落下，那扇厚重的大门被他直接推开，恐怖的血腥气息直接迎面而来，直冲鼻翼，那股血气甚至已经化作了实质，让人睁不开眼。
哒！
哒！
哒！
一阵阵开关的声音响起，暗沉的灯光从门口一排排亮起，一直延伸在其中，伸得极远极远。
显然，这只是一条走廊，一条极长极长的走廊，地板上边全是血迹，污垢，以及说不清楚成分的各种化学成分，玻璃碎渣，神能器具的碎片，一片狼藉。
走廊两边是无数扇大门，每一扇大门上都有一枚钉上的铁片，上边写着冰冷的数字，整个地下室都弥散着恐怖的气氛，如果在外界，这里甚至不需要装潢就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鬼屋。
莫渊没有丝毫害怕，缓慢地朝前走去，直到第一个门口才停了下来。
他握住门的把手，看着身后的两个女人，柔声说道：“里边的景象......可能会让你们不太好受，你们要看吗？”
“要。”
“嗯。”
宁菀晚对莫渊所说的事情感到好奇，空气之中飘散着的血雾格外浓稠，她的心底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而墨鸢则是拿出了笔记本，目光灼灼地看着莫渊，她只是对所有和莫渊有关的事情都极度好奇，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细节，想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完完整整地记在她自己的本子上，以及心里。
“呼。”
莫渊吐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那就......看吧！”
房间门直接应声打开，里边的气味相比于走廊更加浓烈。
不只是简单的血腥气，还混合着尸臭以及刺鼻性气体和排泄物的味道，在空气之中混合着，发酵出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甚至有些刺眼。
宁菀晚立刻封闭自己的感官，将这种恶心的气味排除在外，而墨鸢则是不甚在意，和宁菀晚一起凑过去，观察着室内。
宁菀晚目光一凝，哪怕是早已经见过尸横遍野的她，此刻也涌起了淡淡的生理不适。
那是一个极大的房间，但是血液却已经铺满了房间之中的地板每一处，或干涸或流淌，暗沉在每一个角落。
而在这样的房间之中，有着许许多多的桌子和支架，以及一些透明的罐子。
但是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可以看见人类的尸体，或是一句完整的红发尸体，或是几截断手，手指，或是因为某种原因在蠕动的大肠以及从中不断漏出的排泄物，都遍布在这个房间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架子上边也钉着尸体，基本上每一具都显得不太那么完整，被开膛破肚，其中的每一个器官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用神能支撑着，而有的或许缺少了一些器官，有的又或许多了一点器官，莫渊开门的时候，最靠近门的几句尸体甚至颤动了一下，对着莫渊等人嘶吼了两声，那声音凄烈尖锐，刺人耳膜。
罐子之中则是泡着各种各样的组织，不少都是从尸体之上取出来的器官，在其中似乎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比如说如同樱桃一般的多心脏，长出了尖刺的大脑和一连串的十个如同钢铁一般的肝。
这里，如同人间炼狱。
“这......这里是？”
宁菀晚紧握着莫渊的手，眸子之中透着不安。
“这就是死灵的实验室。”
莫渊看着这无数的尸体，目光之中并没有害怕或者说恶心，只有一种抹不开的悲伤，“这里的尸体，都是戴维厄人。
我做逆神教皇这十几年，都是在和圣光之神抢人，不仅要从祂的手上抢生命，还要抢尸体。
抢来的尸体......大概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