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田惠云就带着栓子来到了另一边的家属院，这边她以前很少过来，听说住在这边的，家里比筒子楼那边还好过一点。
“你说的对。”
栓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殊不知，田惠云也是紧张的。
活了两辈子，她也是头回干这种事儿。
但她年纪比栓子大，又有在城里生活的经验，自然是要做带头的那个，可不能被这臭小子看扁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虽然年纪小，心里有主意，对自己提防着呢！
本来她说多收点鸡蛋，鸡鸭啥的，上城里一趟也不容易，结果他说什么都不干，说来说去，两人这回就只弄了些鸡蛋来试试水。
人熟，鸡蛋少还能赊账。
可人不熟，鸡蛋一说，还有鸡鸭啥的，谁愿意赊账给你？
她没有本钱，依靠着比她小几岁的臭小子，就只能按照他的想法来。
两个人捂着脸，站在角落里，犹犹豫豫的，想跨出那一步，又有点不敢，都想等对方先去。
田惠云一咬牙，她豁出去了，没钱，没吃的，扫大街的日子都过了，她还怕这点吗？
于是，她鼓起勇气，朝一个中年妇女走过去。
“大姐，要鸡蛋吗？”
“鸡蛋？”
“对，乡下来的鸡蛋，你看看。”
田惠云掀开竹篮上面的芭蕉叶子。
“新鲜吗？”
“新鲜，你上手就知道了。”
那大姐拿出一个轻轻摇了摇，确实不是坏的。
“多少钱一个？”
“六分。”
“五分吧！”
“大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哪儿还有五分的鸡蛋卖了？”
“那五分五？”
“不行，就五分。”
“我要得多，也不行？”
“不行。”
田惠云摇头。
五分他们不就亏了？
好些蛋收来就四五分一个，来的时候，她和栓子还坐了车，一路上怕鸡蛋坏了，捂得紧紧的。
“你这妹子咋一点价都不让？”
“六分，大姐，我们这上城里来一趟也不容易，少了六分不卖。”
“行行行，给我来五个。”
“……成。”
讲半天价，还以为她要多少呢，结果就五个，田惠云想捡五个给她，谁料人家要自己挑，硬是挑了五个顶大的走了！
田惠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时，栓子凑了过来。
“卖了？”
“卖了五个。”
“惠云姐，你可以啊！”
“那当然了。”
头回听栓子叫自己姐，田惠云心里那点不爽一扫而空，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一回生，二回熟，大概是第一回卖了，也有点底气和经验了，后面田惠云就更加的主动出击，看到那种穿的不错的职工，就上前去小声问，要不要鸡蛋。
一次次的，她也学聪明了，为了留出砍价的空间，一张嘴直接喊七分！
有人嫌贵。
也有人觉得嫌鸡蛋小。
但讲价后，六分钱成交，买的人更多，一人买上几个，不一会儿，篮子里的鸡蛋都卖的差不多了。
“都卖完了？”
“卖完了，钱都在这儿。”
田惠云把收的钱都掏了出来。
“这么多？”
“看着多，都是小票子。”
“咱们回去了再数了分吧？”
“行！”
栓子把那零零散散的一把票子揣进兜里。
还好有她，不然他一个人，哪敢上城里来卖东西？更别说，赚这么多钱了，不对，具体赚了多少，回去数了才知道呢！
看着应该是不少！
“就是你们在卖鸡蛋？”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没有，我们没有卖。”
栓子想都没有想的否认了。
田惠云也被吓了一跳，一转头，发现是个坐着轮椅的男人，长得还怪好看的，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你有啥事儿吗？”
“别误会，听说你们在卖鸡蛋，我也是想来买两个鸡蛋而已。”
“哦，已经卖完了，下回吧！”
“下回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明……”
栓子正要说。
田惠云抢在前面道：“现在还说不一定呢！”
“行。”
郑青山看出他们对自己的防备，点了点头，推着轮椅准备走。
忽然又想到什么，回头道：“大热天的，你们没必要包着围巾，这样既奇怪，又显眼。”
“……都是你，我都说了不带这破围巾了，你偏说要带！”
“我，我这不是怕被人看到咱们的脸吗？万一回头把咱们举报抓了，怎么办？”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赶紧先回去吧，这个围巾热死我了！”
“我还不是热死了，忙活一上午，嘴巴都说干了……”
两个人边说边扯掉围巾。
推着轮椅离开的郑青山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有些好笑。
大热天的包着围巾，偷摸卖鸡蛋，也是他们运气好，不然巡查看见了，一抓一个准。
相比田惠云和栓子紧张刺激的做买卖初体验。
下班后的林小苒在家就悠闲许多。
“嫂子！”
“汪汪汪……”
一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小黑立马叫了起来。
前两天刚到家得时候还只会‘呜呜呜’的叫，现在逐渐找回了正确的叫声了。
只是胆子还小，只敢试探性的冲人叫唤。
“哎呀，哪里来的小奶狗？”
推门进来的沈思瑶看到小狗觉得稀奇，想靠近，听着它的叫声又不太敢，怕它咬自己。
“汪汪汪……”
小黑也是试探的挪动着脚步叫。
“小黑，自己家人。”
林小苒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听到这句，小黑立马收声趴在地上，哎嘛，一直叫可真累啊！
“它还听得懂你说话啊？”
“小黑很聪明的。”
小黑摇着尾巴，被主人夸奖了，嘿嘿嘿。
“小黑，小黑，真的挺黑的。”
沈思瑶试着叫了两声，转头问：“嫂子，它咬不咬人啊？我能摸一下它吗？”
“应该不咬人，你试试。”
“那我试试？”
沈思瑶大着胆子上手了。
小黑看她伸手，躲了两下没躲过，就被她捏住了脖子，摸了两把。
一上手，沈思瑶就沦陷了，毛茸茸的，好软，摸起来真舒服啊！
“小黑真可爱，哪儿来的？”
“你哥领回来看门的，你今天怎么过来了？”